福多多不作多想,立馬跪下,誠惶誠恐的說道:“太太,您折煞賤妾了。”


    大太太不作聲,隻是一手端著茶盅,另一手輕捏著茶蓋,輕輕的觸碰著杯子的邊緣,不時的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使得靜謐的空氣中,散發著絲絲沉沉的死氣的味道。


    福多多的額頭開始冒汗,不知道大太太這是喜還是怒,低垂著個腦袋,不敢四處張望。


    不知道過了多久,福多多隻覺得跪得身子都開始發顫,這才聽到大太太如瓷器般清冷的聲音,說道:“起來吧!你還真的如三姨娘說的那般,性子真夠實誠的。我也隻不過這麽一說而已,看把你嚇得。”又對張媽媽說道:“張媽媽,快快扶姨奶奶起來,地上涼,受了寒,可不好了。”


    不等張媽媽親勞,福多多自行站起。


    這大太太可真的是不好伺候,幫著她說話也不是,竟然這般的試探自個兒。


    福多多暗暗埋怨,但麵上卻不顯,一副惶恐不安的小媳婦形象。


    二姨娘、三姨娘見狀,皆輕笑不已。


    大太太裝作不知,提起適才的話題,繼續說道:“福氏,蓮晴這件事你是最主要的受害者,處置她的事情理應要聽聽你的意見,你覺得怎麽樣?”


    福多多茫茫然,不知道這大太太到底鬧得是哪樣?


    再次跪下,恭敬無比的應道:“賤妾無知,還請大太太指點。”


    這次大太太並未說些奇怪的話語,眉宇間竟洋溢起點點笑意,說道:“你既然是我兒的小星,提點你一二也是應當。”愜意的啜了口茶,又道:“別動不動就下跪,我又不是那般惡毒的婆婆,起來吧!”


    福多多低眉順眼的說道:“是。”


    大太太就說道:“你知道下人肆意謀害主子,會有如何的懲治嗎?”


    福多多迷茫的搖頭,但很是有救知欲望的望著大太太。


    大太太不言,瞟了眼張媽媽。


    張媽媽領會,接口說道:“服侍主子不周,輕者杖責三十,罰月銀半年,或者杖打出去,重者則是打殺杖斃。如若意欲謀害主子,女子幽閉杖殺,男子去試杖斃,要有連帶家屬,一律雷同,借此以儆效尤!”


    一番話說得福多多冷汗涔涔。


    但是,在場的人,都很是不以為然的樣子,尤其是二姨娘,仿若這種責罰還是輕的了。


    大太太把福多多的神情看在眼裏,緊蹙的眉頭釋放,問道:“現在你應當知道怎麽處置蓮晴的事情了吧!”


    福多多點點頭又連忙搖搖頭,期期艾艾的說道:“賤妾……賤妾……惶恐……”


    事情發展到現在,福多多總覺得有一大坑等著她去跳。


    可是,卻怎麽也理不清楚,這大坑到底埋伏在哪裏,隻能小心翼翼的,走一步,扔一塊探路石。


    大太太笑道:“你也別怕說錯什麽,直言說出你的想法,這蓮晴我就交給你處置了,不管怎麽樣,都按著你的意思去辦。”話音一落,福多多感覺肩膀沉甸甸的,沉重無比。


    被用破布堵住嘴巴的蓮晴,兩眼淚汪汪的望著福多多,祈求中帶著絲威脅。


    威脅?


    福多多心中冷笑,此時此刻她還有什麽資格好用這種眼神的。


    不對!


    她既然敢這般,一定有著她自個兒的理由。


    福多多睃了眼大太太,隻見她邊品茗著茶,邊與張媽媽耳語著些什麽,餘光還時不時的望著自己。福多多心裏一怵,一定是她遺漏了些什麽,再迴頭往往蓮晴,看她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話,隻是被堵住了嘴巴,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嗚”聲音來。


    福多多思忖了下,對大太太說道:“太太,能否拿掉蓮晴口中的東西。”


    大太太困惑的望著福多多。


    福多多解釋道:“賤妾看她很是不甘的樣子,想看看她還有什麽話要說,另外賤妾也想要讓她親口說說謀害賤妾的緣由。”抬眸見大太太遲疑不定的樣子,又再接再厲的道:“服眾先說理,賤妾想要讓在場的人都以此為戒。”


    見福多多一臉的誠懇,大太太最終點頭,揮手讓鉗製住蓮晴的粗使婆子,拿開她口中的破布。


    一沒有了阻擋的,蓮晴就張口大罵,“你們這些賤人,我是老太太在世時賜予大少爺的,誰敢動我!”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得老大,麵前十分的猙獰,罵了大太太,再罵各位姨娘,最後又把福多多罵得狗血淋頭,一直的不停歇。


    大太太不悅的皺眉。


    慣於看眼色的婆子立馬用手捂住了蓮晴的嘴,但反倒被她狠狠的咬了一口,鮮血直流。看情況不妙,張媽媽讓人狠狠的甩了她幾個巴掌,牙齒都被打得斷了好幾顆,滿嘴巴的血液,到最後,又拿起破布頭使勁的往蓮晴的嘴巴裏麵塞去。可即使這樣,還讓她喊出最後一句,“我是老太太的人,你們誰也無法處置我!”


    聽聞,福多多愣住。


    大姨娘沒反應,二姨娘不屑的瞥眼,三姨娘秉持著她一貫冷言冷語的作風,刺幾句大太太。大太太這次則是不惱也不怒,當作是沒聽見一般,繼續愜意的品茗,很是的悠閑。


    福多多心如擂鼓,從蓮晴最後一句嘶聲力竭的喊叫中,領悟了些什麽。


    老太太……


    福多多聽湯婆婆提起過,蓮晴是老太太陪房的家生子,而且聽聞生前老太太與大太太就很不的和睦,這蓮晴、大太太、老太太,三角關係是不是有什麽關聯?


    偷偷的覷了眼大太太,相比之前的冷峻的神情,現在倒較舒展了些不少。


    這是為什麽?


    再看看蓮晴不屈、不甘的神情。


    火石電光中,福多多猛然間明白了!


    原來如此!


    大太太這是借刀殺人,為了不讓留下口舌,所以把自己給推出去了!


    還說什麽自己是受害者,理應讓她處置,一切的一切隻不過都是借口而已,怪不得之前說那些理事的奇怪的話語,所有都是讓自己茫然不覺的跳入她所挖得坑而準備罷了。


    陰險!實在是陰險至極!


    想通了一切之後,福多多當然不會如大太太所願。


    遂而,福多多很是誠惶誠恐的說道:“賤妾,明了怎麽處置蓮晴了。”


    大太太眉眼一挑,二姨娘則是冷眼旁觀,洞察一切般的望著福多多訕訕的笑。


    福多多整了整悵然的情緒,說道:“賤妾覺得張媽媽所說的那些懲罰,都不太妥當。”


    “哦?”大太太微微傾身向前,隱隱的有絲不悅。


    福多多自顧的繼續說道:“賤妾認為,要是如此簡單的讓這婢子死去,啟不到完全的震懾的作用。殺雞需儆猴,雞殺了的當時,卻是能很好的威懾住那些蠢蠢欲動,不懷好意的奴仆,但是歲月流逝,往往會好了傷疤忘了疼,指不定同樣的大逆不道的事情,再次上演發生,不如……”


    聽完福多多的一席話,大太太忍不住不明所以的瞧了她一眼。


    福多多繼續說道:“不如在她幽閉的懲罰上,再加上除去她的雙目,割掉舌頭,斬斷雙手雙腳,做成人彘!”陰狠狠的望著蓮晴,恨不得吃了她般。不怪她心狠,要不是她,碧桃現在也不會下落不明了,並且她相信,大太太是不會任由她這般的做的。


    果不其然,大太太驚愕的望著福多多。


    她沒有想到,福多多做事會這般的決絕,做人彘都想得出來。她也隻不過想著借她的手除去老太太之前留下來的老人而已,要是任由福氏這般的胡鬧,豈不是讓人在背後非議死?


    定了定神,大太太說道:“福氏,你說得也太殘忍些,畢竟是老太太之前的人。”頓了頓,像是安撫福多多般,又道:“這般吧!蓮晴送官府處置,其他與蓮晴有關聯的,一律杖打出府,永不錄用!”一席話,說得很是寬厚的樣子。


    這局大太太全勝,既全了她心中所想要的,又留下了仁厚待人的好名聲,而福多多雖然被大太太擺了一道,在眾人心中留下陰狠的印象,但到底是震懾住了那些輕視她之人,算是不好也不壞。


    福多多向大太太福禮,恭順的說道:“大太太說得極是,是賤妾考慮不周。”


    大太太處置了人,心情極好,擺擺手讓人把蓮晴押出去,並吩咐張媽媽與蓮晴有關的奴仆也一律的杖打出去。


    那些奴仆都是府裏的老人了,更是老太太所遺留下來的,依仗著之前有老太太撐腰,倚老賣老,平時打個盹,偷個懶什麽的,都是平常事。即使出了蓮晴這般的事情,也當作是平常事,以為很快就風平浪靜,誰想大太太雷厲風行,竟然這般的行事,一時間,府裏喧鬧聲不斷,大都是咒罵聲。


    不過,大太太的話,他們可不敢咒罵,那會惹來更為大的懲治,但是福多多就不一樣了,雖然看似有大太太和大少爺護著,可也隻不過是表麵現象而已,沒有實質的放權給她,那些人精一樣的奴仆就理所當然的把福多多做為發泄的對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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