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房的陳設都如此奢華,那大少爺的正房就更不用說了。


    福多多一踏進門檻,就給眼前的貴氣給震懾住了。


    地磚是打磨過的青磚,各家具大件是梨花木打磨而成,小件飾品則是紫檀木,熏香是上好的沉香,那香味沉綿而悠長,低迴而幽閉……總而言之,房內的各色物品都是最上等的精品,極盡奢華。


    福多多收斂心思,微微上前一步,對斜靠在床頭正專注的看書的餘世逸行禮,清澈的說道:“賤妾福氏,請大少爺安。”半蹲著身子,低眉順眼,很是乖順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福多多的聲量太小,還是其他的原因,餘世逸並沒有立即讓她起身,自顧的翻看著手中的書本。


    福多多撇了撇嘴,暗想著這是給她的一個下馬威了。


    隻不過,想不明白的是,她可是他的妾室啊!有必要這樣的嗎?


    雖是有些氣惱,但是福多多卻是跟餘世逸較上勁了,越發挺直了身子,雕塑般的豎立。


    餘世逸的餘光掃到福多多那張倔強的小臉上,察覺到她的小小動作。不知怎麽的,嘴角就微微揚起,莫名起了看看她到底能夠堅持到多久的小心思來,繼而當作不知的漫不翻動著泛黃的紙張。


    不知緣由的春迎左看右看,嘴角微微翕動,想要出言提醒餘世逸,但是看著他冷俊的側臉,專注的閱覽著書籍的姿態,就有些退縮了。因為餘世逸最厭惡的就是有人在他閱讀書籍的時候,打擾到他,雖說後果並不會有體罰什麽的,但是他那寒冷的眼神足以讓人膽顫,春迎可不敢冒然捋虎須。


    可是,看看福多多已經站得搖搖欲墜的小身板,春迎又有些不忍。


    正當春迎左右為難,搖擺不定的時候,隻聽見外室一陣的窸窣,蓮晴擅自撩簾進來了,得意的瞟了眼曲膝的福多多,娉婷的上前,嚶嚀的說道:“少爺。”那聲音被蓮晴刻意得壓得很低,酥酥麻麻的,讓在一旁的福多多寒毛都豎立起來了。


    餘世逸蹙眉,心生不悅。


    春迎擅為觀顏察色,趕在餘世逸發火之前,附耳對蓮晴輕聲說道:“蓮晴姐姐,你怎麽進來了?大少爺是最不喜這般的。”


    她原以為自己是好意提醒,卻惹來蓮晴的瞪視,“同是大少爺的丫頭,就準許你進來?還有你可別忘記了,我是老太太賜給大少爺的,是福壽院的大丫頭!用不著你來教我行事!”一席話說得鏗鏘有力,不認有錯,反而是以為春迎有意而為之,遂而嫵媚動人的再次喊了聲道:“少爺……”


    都發出這麽些動靜了,餘世逸不好再裝聾作啞,放下書籍,淡淡的說道:“都起來吧。”


    雖然沒有指姓道名,但是福多多才不會傻得繼續半蹲下去。就這麽的小半會兒,她的雙腳都已經麻木了,直立起來都顫顫巍巍的,稍微一不注意就會摔倒,正暗自懊悔自個兒的缺心眼時,一股推力從她的右邊傳來,腳下踉蹌了幾下,“嘭”的一聲蹲坐在了地麵上,磕得她屁股生疼。


    “姨奶奶,有哪裏摔傷了沒?”春迎很不讚同的瞟了眼洋洋得意的蓮晴,忙扶著福多多起來。


    雖然磕碰得她呲牙咧嘴的,但是福多多仍舊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沒有大礙,並還說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抬眸偷瞄了眼正瞧著她們三人的餘世逸,福多多微微提高了聲音,又再說了遍,“我沒事,是我自己沒站穩。”


    明明是蓮晴推得她一把,春迎自認為看得是真真的,怎就不說實話?這姨奶奶是唱得哪出?


    蓮晴以為是福多多膽小怕事的,見她並不當場揭穿,越發的囂張了起來,自認為很好笑的說道:“姨奶奶你怎就如此的弱不禁風,連行個禮都不慎跌倒在地了,幸好你是進了餘府,要是在你那窮鄉僻壤,可不折煞了你爹娘?”說著,美目盼兮的瞅了眼噤聲的餘世逸,嚶嚶的用繡著並蒂蓮的繡帕輕笑起來。


    福多多笑笑,接下話茬說道:“是啊,還真的是有幸得了大少爺的垂憐,當了姨奶奶。”福多多刻意的加重了最後姨奶奶三個字,氣得是蓮晴使勁的絞著絹帕泄憤,不甘願的蹬著她。


    不管怎麽說她都可以的,但是把話給引到父母身上,就算是沒有謀過麵的也是一樣,是福多多最為不可容忍的,也不顧得要想扮豬吃老虎的方針政策,刺了蓮晴幾句,免得她真以為自己好欺負,隨意的爬到她頭上拉屎撒尿!


    餘世逸把福多多的這一連串的反應和反擊看在眼裏,暗道自己並沒有選錯人,她是現下為他所用的最好人選。既然看戲已經看夠了,餘世逸這才出聲道:“蓮晴,你出去。”


    “少爺?”蓮晴愣怔,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餘世逸兩眼一眯,說道:“怎麽?我的話不能聽了嗎?還不出去!”說到最後就有點生冷了。


    蓮晴滿腹委屈,她一大早起來,忙活了倆個時辰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就是希望餘世逸能把她給放在眼裏。還不顧以往的規矩,沒有等召喚就進來了,並還故意的站在福多多的身邊,就是想要以此告之,自己比那土包子來得美麗動人許多,然後多注意自己一些。


    可是,現下所發生的怎麽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大少爺竟然如此生硬的讓自己出去!


    委屈、不甘、憤怒等齊齊的湧上了心頭,把這一切都歸給了福多多的身上,陰狠得瞪了她一眼,梨花帶雨的憤恨掩麵出去。


    福多多真想大笑三聲。


    自己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又不是她讓出去的,怎麽就把賬算到她頭上去?冤枉死了!千古奇冤啊!


    “姨奶奶?姨奶奶?”正不滿的憤慨著,身體感覺到被人不斷的小心輕推著,福多多的怒氣一下子到達了頂點,待要沸開要爆發出來時,看到春迎向自己使眼色,示意餘世逸正等著她伺候更衣,福多多的火氣就猶如被放了氣的汽球那般,扁扁的,什麽氣都沒有了。


    唉,虎落平陽被犬欺,即使她曾今活在科技很是先進的現代裏,現今也要為了生活而低頭。


    福多多從來都沒有伺候過人,頭一次伏伺餘世逸是忙得團團轉,完全不得要領。要不是有春迎在旁指導、協助著,場麵將要會更為混亂。


    幫餘世逸梳洗過後,接下來就是要替他更衣了。


    餘世逸身高約有一米七九差不多,足足比隻有一米六的福多多高出處一個腦袋,穿起衣服來很是的不方便,尤其是要在頸項處扣扣子,福多多需要踮起腳尖才行。耳畔不斷有餘世逸唿出的熱氣輕撫,手下清晰的感覺到他“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雖然餘世逸並沒有催促,但是福多多很想要快點完成任務,越急反而越不能盡早結束。


    正當福多多已經亂成一團麻的時候,隻聽見屋外的小丫鬟輕聲稟告道:“少爺,大太太身邊的張媽媽來了。”


    “嗯。”餘世逸輕輕的應了聲,說道:“讓她在小廳內等候。”又對跟盤扣較勁的福多多道:“你能不能快點。”


    福多多本來就很著急了,在餘世逸的催促之下,就更為心焦,一個一用力就把別在衣服上的扣子給扯下來了,拿著扣子滿臉通紅的愣怔。


    讓奴才等主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隻是張媽媽就有些另外了,她可是大太太的貼身陪房,有些時候她甚至可代表大太太。在今日如此特殊的日子裏,大太太竟然派了張媽媽來,一定是有什麽的要事。


    春迎很是識相的重新拿了件月牙色的潞綢夾袍,對福多多說道:“姨奶奶,讓奴婢來吧。”


    見有人接手,福多多當然樂得輕鬆,急忙退開幾步讓路。


    但是,當福多多原以為自己終於可以解放了,餘世逸的一句話徹底把她打入了穀底,“讓她來,身為妾室怎可連伺候夫君的事情都不會?福氏!”


    不止福多多,就連春迎也訝異了。


    他明明知道張媽媽就在小廳裏等著,怎麽還如此?


    不過,身為下人的根本就沒有理由可以說一個“不”字,春迎很是知趣的把衣服遞與福多多。


    福多多猶如接燙手山芋般的把衣服拿在手裏,暗歎做為古人的不易,腦海裏不斷的盤旋著一定要離開這裏!即使就是爬的也要爬出去。不然的話,她可不知道自己這個姨奶奶的身份,要得罪多少個人。昨天的柳葉,剛才的蓮晴,都是一麻煩事情,她可不想到最後不明不白的死去,好比昨晚的莫名大火。


    有了第一次慘敗的經驗,這次福多多替餘世逸穿起衣服來就順暢了許多,就在最後扣扣子的時候磨蹭了的時間。


    “這不就好了嗎?”餘世逸彈彈衣擺,說道:“有些事情磨練多了也就熟悉了。”不明所以的話語讓福多多滿頭霧水,“走吧,想必張媽媽也等久了。”這會兒子才著急起來。


    看著餘世逸遠去的身影,福多多困惑極了。


    不是說病入膏肓,不久人世了嗎?怎麽走路還如此帶風的?從進門到現在,都沒有見他咳嗽幾聲。


    詭異!詭異!非常的詭異!


    福多多隻覺得毛骨悚然,恨不得腳下生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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