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文竹不善的瞪著縮在一旁的碧蓮,而福多多卻是睜隻眼閉隻眼,對於自己的丫鬟置之不理,張媽媽亦顯滄桑的眼珠子微微的轉動了下,閃現出精明的算計。等執行公事般的問了福多多幾句之後,她指著可憐兮兮的碧蓮問文竹:“這是怎麽了?可是這小丫頭犯了什麽事?之前我是大老遠的就聽見你對著她大聲的嚷嚷,要是真的不長眼力勁犯了事,可不能就此姑息了她。”


    碧蓮嚇得瑟瑟發抖,猶如篩米糠那般。


    她雖然進府還沒多長的時間,但是以她的機靈,又怎麽會不知道張媽媽是何許人?雖說之前由娘領著去見大太太的時候,張媽媽那時並不在,可之後她是花費了不少的力氣把府裏最重要的幾位人物都給打聽得透透的,知道張媽媽最得大太太的歡心,但凡有什麽事都會與張媽媽有商有量的,要是這次留了什麽不好的印象,再與大太太那裏說道一番。那麽,娘的希望,自己的渴望,豈不是全都化為泡影了?


    不由得,碧蓮有些懊悔之前太過心急了,偷偷瞟了眼福多多,寄希望她能夠看在自個兒姐姐的份上,就此放她一馬。


    福多多察覺到碧蓮小心翼翼的眼神,心裏隻覺得好笑。


    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麵的。現在的福多多可不敢把碧蓮當作是普通的九歲小女孩看待,稍一不小心就會落入她的圈套之中。想想,從見到她的第一麵開始,這碧蓮就開始給她生事了,還真真的是個麻煩精,不斷的製造麻煩。這樣的人放在身邊想想都感覺到後怕,她又豈會自找沒趣。


    隻不過現在文竹在場,張媽媽又看著,雖說張媽媽問的是文竹,但是碧蓮卻是自個兒的丫鬟,該要說的話還是要說的,“張媽媽,並沒有什麽大事,這小丫頭隻是心急她姐姐碧桃而已,慌了神一時沒有了規矩,讓文竹說了幾句,讓您見笑了。對了,還請您代我多謝太太的關懷,賤妾明日就去請安磕頭。”適時的轉移話題,免得張媽媽揪住這事不放。


    “姨奶奶有心就好。”張媽媽笑著道,繼而又對文竹說道:“你也真是的,小丫鬟不懂事,你慢慢教就是,何必大晚上的大聲嚷嚷。大太太這幾日已經夠忙亂的了,再加上今晚又走水了,到現在還沒歇下,明天又是那樣的日子,要是睡不安穩,氣色不好,指不定被人怎麽排揎。”話語裏滿是責備的意思。


    這可並非福多多的本意,好端端的把火給引到文竹上去,歉意的望了文竹一眼,開口想要為他說上幾句,卻被一旁的文竹搶先一步,說道:“張媽媽說的極是,文竹受教了。”


    張媽媽點點頭,眼神從碧蓮這端瞟到福多多這邊,眨了下眼睛,說道:“既然姨奶奶無礙,還要趕著到福壽院去,老身也就不多加叨擾了,就先行迴去了。”


    福多多等人行禮相送。


    等張媽媽走後,文竹催促道:“姨奶奶,我們也快走吧!天色已經不早了。”


    福多多點點頭,臨行前看了眼碧蓮,見她老實了一些,也就忐忑的跟隨著文竹離開自從穿越到這裏,已有大半年未踏出半步的小院。


    餘府占地麵積很大,之前就聽碧桃描述過,大約占地有一千多平方米,是本城鎮裏最大的一座宅院,也是最為豪華的。


    福多多緊跟在文竹後麵,穿過了幾個抄手遊廊,走過了幾條由精心挑選的鵝軟石鋪建而成的蜿蜒小路,路過了幾座樣式精美的亭子,繞過了建造精美的樓台水榭,這才來到了一貼著大大倒福,刷著紅漆的柏木門。


    文竹上前一步,輕輕叩門,裏麵立即有婆子打著哈欠,懶懶的問道:“是誰啊!”


    “是我,文竹。”文竹微微皺眉,有些不悅的說道。


    聞言,守門的婆子精神一怔,忙慌亂的窸窸窣窣的開門,連連告罪。


    文竹看也未看那婆子一眼,就帶著福多多徑自踏入院內,向大少爺所居住的正房走去。


    看著前頭腰板挺直,很是高傲的文竹,福多多不得不感歎這宅院裏的人,各個都是偽裝高手,在什麽人麵前有什麽樣的姿態。想到這些,福多多微微蹙眉,想著要不要再當麵把剛才張媽媽責備他的事情好好道歉一下,但是又想著現在她所處的位置並非是二十一世紀,做錯事情了不管對什麽人都可以說聲抱歉,這裏可是等級嚴明的古代社會,不管上麵的人做錯了什麽,或者打殺了誰,都沒有低聲下氣道歉的道理。即使她現在隻是一個小小的,不怎麽得寵的姨娘一樣,也不能這麽明著來對下麵的人這般,這要是被有心人傳出去,就會治一個不懂規矩的罪名。


    總而言之,要想做好古代人,必須嚴以律己,把之前二十一世紀的習性通通都給拋掉,不然就會惹來一身的麻煩,甚至是殺身之禍。


    “姨奶奶,您先在這稍等片刻,小的先去通報一聲。”正想著今後怎麽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時,文竹突然之間的說話聲生生的嚇了她一跳,身子微微的一顫,見他詫異的目光看著自己,福多多趕忙收斂神色,微微點點頭。


    文竹把福多多的反應都看在眼裏,眼底閃現過一絲笑意,但是很快就隱沒下去了。


    他想著,一定是福多多很是緊張待會兒就要見到大少爺了,所以才會像是驚弓之鳥一般,如此的一驚一乍。想想他家少爺人長得可是一表人才,溫文儒雅,又頗有才華,家境背景又是如此的優越,要不是從小身體病弱一點,身邊伺候的人早就排到城門口去了,哪裏輪得到一鄉下丫頭的。


    這般的一想,倒也挺理解福多多很是緊張、慌亂的神情,不甚在意的撩簾進入內室。


    文竹走後,隻餘福多多一人站在屋簷下,在外伏伺的麵貌較為秀麗的幾個小丫頭就很是好奇的對著她上下打量,見福多多看過去,又馬上像是沒事人一般的收迴目光,福多多一看向別處,那些小丫頭又繼續看著她跟身旁的夥伴竊竊私語的小聲討論著福多多。


    當著麵被人討論著,而且聲音還不小,福多多頗為尷尬,卻無力阻止,隻能自顧自的抬頭望向別處,打量起這餘府最為金貴的大少爺的居所來。大少爺所居住的院落是個三進的房子,其名為福壽院,寓意大概是希望他福壽綿綿、福多壽高的意思。因為他病弱的緣由,院落內不乏見到不少蘊含有健康、壽多的植物和物件。


    就好比在之前看到的的大門上倒貼著的大大的福字,就寄寓著福到的意思;現在大少爺正房前門簾兩旁所掛著的五色五蝠絡子,福多多聽碧桃提到過,這五蝠的蝠是蝙蝠的蝠,與‘福’字諧音,是用一根線打成五個蝙蝠,其寄寓為長壽、福貴、康寧、好德、善終,是最最為吉祥而又討巧的物件了。隻不過,此五蝠絡子的打法失傳已久,幾乎沒人會了,沒想到會出現在大少爺的門簾上,不得不說餘家的人對餘世逸的疼愛和重視了。


    隻是,當明天那位已然懷孕的新姨娘進門之後,如果生下健康聰明的二少爺之後,不知還會不會對這享有克妻之名,帶有病弱之身,聽說隨時要掛掉的大少爺如此照顧。


    福多多搖搖頭,對這位還未謀麵,即將要見麵的大少爺表示同情。


    她想著,就是因為明日懷著身孕的新姨娘進門,所以才會導致著下午本來冷冷清清的小院才會如此的熱鬧,人流接著一波又一波,門庭若市的那般。


    突然之間,福多多想著想著,就聯想到了今晚小院著火的原因。


    要說福多多所住的院落是餘家宅院內最為偏僻的,周邊也沒有什麽可易燃的物品,怎麽就好端端的著起火來了?而且還是在那些餘府內最為重量級人物的來訪之後,這不得不讓人感到懷疑,更讓福多多相信並非是意外的原因是,在走火之後,她竟然叫也叫不醒碧桃,睡得非常的沉,很是死,直到潑了一盆涼水才清醒過來,這不得不讓她聯想到迷香那些下作的東西。


    隻不過,這樣一來的話,就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了。


    那就是要是碧桃被迷香放到的話,那麽她怎麽可能沒有事情呢?


    這很是讓人費勁,也是福多多想不通的地方。


    “姨奶奶?姨奶奶?”


    正當福多多想得入神時,耳畔傳來一清冷的聲音。


    沒有準備的福多多再次受驚,輕輕的“啊”了一聲,驚慌的抬頭循聲望去。


    “姨奶奶,你沒事吧!”文竹見福多多麵色都嚇得慘白了,不由擔憂的問道。


    見是文竹,福多多“撲通撲通”直亂跳的心髒這才漸漸的平複下來,搖了搖頭,瞥了眼那輕輕晃悠的珠簾,問道:“大少爺讓我進去問安嗎?”


    “大少爺說姨奶奶你也折騰得一晚上了,就不用這麽麻煩了,先下去好好的歇息一晚上,明日再來伺候。”說著,對站在門簾前伏伺的其中一名穿著翠綠顏色小襖,名喚春迎的小丫鬟說道:“你帶姨奶奶去西廂房,好生伺候著姨奶奶,知道嗎?”


    春迎恭敬的屈膝行禮應是,帶福多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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