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夏將那書護在懷裏,迴了掠英居才知大少爺已經迴來了。


    宋溓看了她眼,青夏忙將書放在他桌上,剛一靠近就聞到一股酒味,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宋溓揉了揉額頭,今日喝了許多,神思混沌,倒是難看進這兵書了。


    “來,念於爺聽。”


    青夏愣了一瞬:“奴婢不識字……”


    宋溓掀開眼皮,淡漠的看了她一眼。


    “不識字?那如何會寫,平日又如何捧著書看。”


    青夏更是呆住了,下意識的想到那日琉鈺問起自己是否識字一事,頓覺是不是她說的,可她也知曉,這些日子,爺不曾召見她。


    頓時遍生寒意,如此說來,即便她住在那樣安靜偏僻之所,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也皆逃不開眼前這位爺了。


    青夏低了頭去,眼裏有震驚,也有一點恐懼。


    “奴婢隻習得簡單幾個並不會通讀。”


    宋溓沉了口濁氣,看她不予實話,眼眸微沉,手指點了點桌子上的宣紙:“既然會,便寫幾個來看。”


    青夏不知這是為何,消遣她來的?


    但不知歸不知,也沒那膽子相拒,置步與桌邊,自個兒研了會兒墨,目光不由得往那些狼豪羊毫上掃去,不由得有些放亮光。


    這些年在國公府,長了些見識,也知那筆分了許多種,而能入世子爺手的,必然是上等,想起兄長用的那些,不由得有些眼熱,兄長極愛弄墨,若是他能得這種筆,不知會有多歡喜。


    宋溓目光盯著她看,見她對自己的墨寶有興趣,直拿了平日最稱手的胡玉軒狼毫朝她遞去,青夏目光微怔,雙手接了過來。


    掌下的紙是淮陽最大宣紙坊出的名紙,手中的筆更是完美無缺,到叫她有些緊張汗顏了。


    “杵著作甚?”


    青夏臉紅了又紅,眼裏羞赧不已,雖有扭捏之態,卻叫人看的心底一軟,宋溓微咽,聲音不由自主的輕了下去。


    “可還有顧慮?”


    青夏捧著筆,如實道:“奴婢家中有一兄長,也愛讀書習字,那一手字可是人人稱讚,隻是家裏貧寒,兄長用的都是老先生送的,便有兩三隻也十分珍惜,他尚且未用過這樣好的墨寶,奴婢慚愧,那一手字真是拿不出手。”


    看她這般吹噓自家兄長,宋溓笑了笑,手指抵了抵額頭,又敲了敲那紙:“既然你兄長寫的好,平日你也沒少臨摹,想必不會差到哪兒去,來,便寫你的名字給我瞧瞧。”


    話到此處,再猶豫推諉也不成樣子,青夏抿了抿唇,沾了墨汁,又看了眼世子爺深邃且醺醺的眼神,在會元郎麵前提筆寫字,真是有些班門弄斧了。


    定了定心神,青夏一隻手按在紙上,另隻便落了筆,確然沒那驚豔絕俗的本領,一手字寫的中規中矩,倒也入眼。


    寫完,青夏臉更紅了,更加不敢去看大少爺的樣子了。


    宋溓看了眼,倒無所謂滿意與否,隻道:“看得出也下了幾番功夫,隻是這功夫下的不夠深,你身為妹妹若隻能寫出這般,往後也別說你兄長如何了,否則隻會令人懷疑。”


    青夏有些急了,她確實沒寫的好,但她說兄長寫的好那是真的,連老先生都說兄長生於清貧,可那一手字恢宏霸氣,行雲流水,見字如見人,也知這人豁達,將來不可限量。


    正要抬頭去與他爭辯,卻撞進他那雙揶揄含笑的眼裏,青夏這才驚覺,方才大少爺,是同她開了個玩笑呢。


    忍不住撅了嘴嘟囔:“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再差,兄長也是好的,大不了以後多練就是……”


    看她微微垂首,那鴉睫掩住清潤的眼眸,隻看得那粉唇微微嘟起,似有不滿,宋溓挑眉,這丫頭是給他使性子了?


    “有話直說,嘟嘟囔囔沒什大氣。”


    或許是察覺到他今日心情不錯,也或許是把握住自己迴“懟”兩句他也不會往心裏去,青夏膽大了幾分,與他道:“奴婢是說,字不好,以後多練就是。”


    “光說不練假把式。”


    青夏被一噎,誰說她光說不練了?她關起房門來日日在屋裏練,她就不信大少爺還能事無巨細都知曉了。


    似乎是看透她心裏所想,宋溓也一針見血。


    “你所謂的日日都練,怕都是隨心臨摹,並不刻意糾正自己,如此,除了多認幾個字,並不會有進益,若想進,便要下苦功夫,往後在書房,你便支張桌,同爺一起溫習。”


    青夏微張了嘴,錯愕的看著他,一旁的喆友也聽呆了,但他也最快反應過來。


    “庫房裏還有一張康華堂出的金絲楠條案,最適合女子用了,趕明兒一早,奴才便叫人抬來。”


    宋溓滿意點頭,青夏小聲抗議:“這…這不大好罷……”


    宋溓瞥她一眼:“莫要想著偷懶,在爺眼皮子底下,好生練便是。”


    他無意識的霸道,三言兩語的決定令青夏心髒忽的狠狠一跳,她不知該怎麽言說此刻的心情,這種時候,她到寧願大少爺對她冷著臉不語,這樣她反而知道該如何自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竟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心如擂鼓,隻能抿唇道“是”。


    她也不知,大少爺會這樣……樂於助人,竟要親手抓她一個小奴婢的字。


    正胡思亂想著,宋溓拿了她手上的筆去,蘸了墨汁,在她名字旁落下一句詩—道由白雲盡,春與青溪長。


    “這字便送你了。”


    拋卻別的不談,宋國公府的世子爺的墨寶在外頭確實千金難求,遊雲驚龍,有大家之體。


    青夏自然寶貝,將來見到兄長,將此字送與兄長,隻怕他更高興。


    看她如此珍視,宋溓的心情更好了起來,那張冷峻又俊美的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笑意。


    隻叫一旁的喆友暗了暗暗吸氣嘬牙,這實在很不大爺風範,今日的大爺像是換了個人一樣,許這女子近身也罷,近費了心思去調…調教她,還許她以後在書房一同做功,還還贈了她一句詩。


    還真讓清源說中了,大爺對這位青夏姑娘,果然不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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