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知知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來,之前看照片上,周西野的舅舅和他現在三個舅舅有點像,昨天都沒細想。


    現在提起來,又忍不住好奇。


    而且和她猜測的好像一樣,周小川不是周家的親孩子,應該是那對去世夫妻的孩子。


    方華皺了皺眉頭:“跟他們說這個幹嘛呀。”


    叢美蘭起身去關了包間的門,然後過來坐下,表情嚴肅起來:“為什麽不說?憑什麽你一個人吃苦?我給你說,這件事你就應該讓大家都知道,讓小川也知道。”


    方華擰眉:“有什麽意思呢?嫂子,你也知道,這些年,我把小川當親兒子一樣養,我沒有對不起國鋒兩口子就行了,其他不用說出來。”


    叢美蘭生氣,抬眼看著周西野:“你知道小川不是你親弟弟嗎?”


    周西野沉默了下:“猜到了。”


    叢美蘭很痛快:“既然你猜到了,那就把話都說明白了,你媽生了你們兄妹幾個,最後就留下了你。當年懷著孕,小川父母,也就是你小舅舅托孤,把剛出生的小川交給你媽養。”


    “你媽本來生孩子就傷了身體,最後那個孩子也沒留住,正好抱小川迴來,所有人都以為是你媽早產了,其實是你小舅的孩子。”


    “這些年,你爸媽對小川怎麽樣,你也看在眼裏,你爸甚至還有一段時間覺得,如果不收留小川,他們最後那個孩子能留住。”


    “當然,後來你爸對小川確實很好。”


    “你當兵,你媽不願意,關著你不許你出門,那是因為她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你要是出了事,她怎麽辦?”


    “你覺得委屈,你想過你媽這些年過的什麽日子嗎?每天擔驚受怕,每天準時收聽廣播。”


    “你怪她和你爸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把你從前線調迴來,那你理解她嗎?”


    “是,他們做的是不對!但是他們隻有你一個兒子,他們怎麽舍得眼睜睜看著你去送命?”


    “你妹妹沒的時候,那麽小的一個人,在她懷裏咽氣,她當時都心痛的恨不得去死,五歲的你拿著手絹給她擦淚,說媽媽不哭。”


    “這些你記得嗎?後來,她又經曆幾次失去孩子,可因為你,她都咬牙堅持過來,她是性格古怪,但你想過原因嗎?”


    叢美蘭說的聲音都哽咽起來:“你隻怪你媽自私,可是你能看見她的害怕嗎?她偏執的攔著你,不讓你去當兵,最後你還是走了。”


    “你知道你是怎麽走的?是因為你媽最終還是心軟了,沒有去找上麵說,你是周家唯一的兒子。”


    “她攔著你沒讓你去前線,她內疚自責,她想小心討好你,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辦?她甚至不敢給你寫信不敢給你寄東西,怕你會退迴來。”


    “你大舅每次給你打電話,其實你媽都在旁邊聽著。”


    “你不當父母,你永遠不知道父母的一片苦心。”


    大舅媽有些激動,說的有些語無倫次。


    薑知知卻都聽懂了,眼淚也是忍不住出來,模糊了視線,扭頭看著表情緊繃的周西野,伸手隔著亮亮推了推他的胳膊:“你去安慰安慰媽……”


    方華擦了下眼睛,壓著眼底的淚意,表情平靜的笑著:“你看你,都是一些小事,你非要說的這麽難過。”


    抬眼看著周西野::“西野,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媽今天也給你道個歉,為當初的錯誤決定給你道歉。”


    說著歎口氣,看著薑知知:“其實最近啊,最近我很開心,你們小兩口迴來後,我覺得很滿足,每天都過的很開心。”


    薑知知起身,拉著周西野一起到方華身。


    讓周西野在她身邊坐下,她去從背後摟著方華:“媽,以前不知道,你真的是世界上最偉大最偉大的母親。”


    方華笑了下:“就你嘴甜哄我開心,什麽偉大不偉大,不過是一個當媽的私心。現在能看見你們倆好好過日子,我幹什麽都有勁兒。”


    叢美蘭抹著眼淚笑著:“你看,我就說你要跟孩子們說,你說了他們就能理解你,你不說他們肯定怨你。”


    又衝周西野說著:“你媽這幾年被我們開導的好多了,以前總是鑽牛角尖,甚至還想著,哪怕你記恨她一輩子,隻要你能平安活著就行,你說她傻不傻。”


    周西野有些動容,伸手幫方華擦拭著眼角的淚:“媽,其實你可以跟我說的。”


    方華之前還能忍著,被周西野這麽一弄,眼淚更加的控製不住:“沒事沒事,都過去了,咱們不說這個了。”


    叢美蘭哭著又笑起來:“我也真是的,好不容易來吃頓烤鴨,還要弄的你們眼淚汪汪,好像不想讓你們吃飯一樣。行了行了,咱們趕緊擦幹眼淚,邊吃邊說。”


    “反正誤會解開,以後日子還長著呢。”


    方華笑著擦淚,拍了拍薑知知的手:“都坐下,一會兒我們一個個哭的腫著眼出去,讓人笑話。”


    薑知知讓周西野就坐方華身邊,她過去坐在亮亮身邊,心裏有些感歎,方華其實已經很堅強了。


    氣氛緩和了一下,叢美蘭又提到周小川:“國鋒兩口子也是很明事理的人,這個孩子腦子怎麽就這麽清楚呢?我跟你說,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你可要有點兒防範。”


    “這個孩子要是出現很嚴重的問題,到時候還會影響西野的前途。”


    方華歎口氣:“從小養大的孩子,我也是有責任的,周承誌說過了年把他送新省去鍛煉一下,希望能有改進。”


    叢美蘭想了想:“行,這些年讓你費心了,我們當初想著你家孩子少,讓你養,沒想到給你弄這麽大的禍害。”


    方華搖頭:“也不能說禍害,小川這個孩子,本性不壞的,但是有一點兒隨了國峰,耳朵根子軟,喜歡相信外麵人的話。”


    叢美蘭猶豫了一會兒:“之前小川並不是這樣,你說他突然變成這樣,是不是在外麵聽了什麽?比如他知道他不是周家親生的。”


    方華皺眉:“不應該啊,除了咱們家幾個,沒人知道。周承誌也不會說的,雖然之前他不能接受小川,可後來對小川也很好,該疼的時候疼,該打的時候打,完全當親兒子一樣啊。”


    這也是為什麽她願意慣著周承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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