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與黎清山後撤一步,周圍的靈氣更加濃鬱,劍尖同時劃過空氣,在空中畫出一個複雜的符咒,鎖魂鏈從天而降,纏繞住玄無咎的靈魂,將他拖入符咒。


    符咒縮小,飄落到林琅手中。


    二人走出柴房,與淩良才交代幾句後,便去往萬惡崖。


    夜裏,淩良才命人將晏羲和帶去祠堂,以家法伺候。


    晏羲和踏入淩家祠堂的一刻,隻覺耳邊“轟隆”一聲巨響,動作便不受控製了。


    她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向蒲團跪下,雙手高舉過頭,淩良才緩緩從門口走進來。


    晏羲和聽見聲音,卻不能動不能言。


    淩良才從一旁取出戒尺,走到晏羲和身後,發了狠似的打她的手心。


    她痛苦的咬住下唇,強忍著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衝擊,額頭上的汗水滾落而下,留下一道道濕漉漉的痕跡。漸漸的,溫熱的液體刺透她的皮膚,一滴、一滴順著胳膊流淌下來,她拚命地想要釋放那些痛苦,可無論如何她都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啪!——”


    淩良才手中的戒尺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他撿起戒尺,重新放迴原位,對晏羲和道:“跪滿六個時辰再迴去,對著淩家列祖列宗好好反思你犯下的過錯!”


    萬籟俱寂,劇烈的疼痛從胸口蔓延到全身,仿佛有千萬根鋼針刺向了她的每一寸皮肉,把她吞噬在無盡的黑暗中。


    晏羲和看著前麵的牌位,恍惚了一瞬。


    “淩霄。”


    視線重新變清晰的時候,她已然到了一個陌生的空間。


    一個與她身著同樣衣物的女孩,站在她的對麵。


    女孩一臉愕然地看著晏羲和,驚魂未定,“你竟然能找到我?”


    晏羲和在沒有靈力傍身的情況下,竟然能直接闖入她的識海,這怎麽可能呢?!


    受術法影響,晏羲和不能動,但好在可以言語。


    她麵不改色道:“我可以幫你報仇。”


    “你說什麽?”女孩好似沒聽懂她在說什麽。


    晏羲和繼續道:“你父親比起你更看重淩府,你愛上柳福生讓他丟臉,他對你用刑。他讓你與一個世家公子成親,但你不從。他便以捉妖為由讓人折磨柳福生,你知道後,第一次在人前反抗了淩良才。”


    她說出口的幾句話讓女孩的臉色越來越白。


    修士被秘境控製,除非完全掙脫,否則根本記不住發生的任何事。


    可現在晏羲和的每一句話都大差不差。


    晏羲和看不清她的神色,隻能說下去:“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讓你擺脫淩家桎梏,與愛人重聚。”


    聽到此話,淩霄自嘲似的笑了笑:“我的愛人已經,死了。”


    晏羲和聞言一愣,“柳福生”不是還活著嗎?


    淩霄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她說道:“你看見的,不過是由我執念化成的幻境。”


    “真正的柳郎被那群修士帶走,丟下了萬惡崖,屍骨無存。”


    “我也不想報什麽仇,我隻是太留戀與柳郎相處的時日了。”


    晏羲和眼皮一跳,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你困在幻境裏,無數次的與你的柳郎,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愛。每每到了分別的時候,你再利用淩霄秘境將人引進來,代替你走完你最痛苦的一段路。”


    “……你很聰明。”淩霄道。


    晏羲和道:“那些修士是如何逃出去的?”


    淩霄道:“不用逃,等他們走完一生,我就會送他們出去。”


    這下輪到晏羲和啞口無言了。


    “你這副身子骨弱不禁風,此次在祠堂受完你父親的教訓,你應該在床上躺了很長一段時日吧。”晏羲和道。


    淩霄點點頭道:“你猜的都很對,我比較好奇,你明明沒有記憶,你怎麽識破的?”


    “因為,你母親的留影石。”晏羲和麵色沉靜道,“我腦中閃過的幾個片段,告訴了我,我並非是你。”


    “在柴房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在我身旁?是在看你的柳郎嗎?”


    淩霄啞著聲音道:“是也不是,我是守在他身旁,但從你過去後,他就不是柳郎了。”


    柳郎從不會用那般兇狠的眼神看她。


    即使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會將最溫柔的一麵留給她。


    晏羲和猛地抬頭望向她:“他是我的同伴嗎?”


    淩霄搖頭道:“秘境之中沒有這個人。”


    晏羲和眼神黯淡了一瞬,旋即又亮了起來,“我的記憶你能恢複嗎?”


    “不能,必須要自己想起來。”


    “你父親的術法,你一定會解。”晏羲和道,“萬惡崖離淩府有一段距離,林姑娘姐弟二人明日才會到萬惡崖。”


    “我們做個交易,你替我解開術法,我去萬惡崖替你找柳福生。”


    淩霄低下頭,輕聲道:“不必,過些日子一切就可以重來,我就又能見到他了。”


    晏羲和語調幽幽,直接戳破她道:“柳福生被丟到萬惡崖後,你從來沒有找過他。”


    她放輕嗓音,一點一點的引誘她:“你一直在與最初的柳福生相愛,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未來的柳福生是何模樣?如果救下他,你們也許就能多在一起幾年,體會你們從未有過的,新鮮的生活。”


    與柳福生共度餘生,是她夢寐以求的事。


    可是……萬惡崖兇險無比,從來沒有人能從裏麵活著出來。


    “淩霄,”晏羲和叫她,一字一句道,“不試一試怎麽知道柳福生不能在絕處逢生?”


    一想到記憶裏那人溫柔的麵龐,她久久不能迴神,她真的好舍不得他。


    淩霄遲疑半晌,點頭道:“我與你做交易,但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晏羲和道。


    淩霄道:“我要你必須救下柳郎。”


    “你若做不到,我便不與你做這交易。”


    晏羲和鬆了口氣道:“我向你保證,我會拚盡全力救他。”


    淩霄走近她的身前,咬破手指在她額上輕輕一點,道:“你若失敗,哪怕此生萬劫不複,我也會親手殺了你。”


    晏羲和眼神再次恍惚,再睜眼時,已經被送出了淩霄的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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