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良才放下水晶盞,不經意間側眸看了眼身後的仆從,仆從對餘白耳語幾句。


    餘白輕輕點了下頭,走到“晏羲和”旁邊,輕聲道:“姑娘,隨我去趟後院。”


    她“嗯”了一聲,和餘白去了後院。


    一旁淩良才立馬揚起微笑,招唿眾人一起飲酒。


    宴會剛開始,在場之人皆心思各異。若是傳出一些零言碎語,有損淩家聲望,所以他必須穩住眾人。


    “晏羲和”心裏一團亂麻,到了後院,一位女子語氣不耐地叫住她。她抬頭一看,愣道:“母親。”


    匡玉瑤道:“霄兒,你最近怎麽迴事?心神不定的琴都彈不好了?”視線落到她的手腕上,擰眉道,“你的手腕明明沒事,為何裝病?”


    “你知道你的任性之舉會給淩家帶來多大的損失嗎?”


    “晏羲和”反駁道:“我沒有裝病。”


    “那你為何不好好彈琴?”匡玉瑤道,“就為了那個柳福生?”


    她抿唇道:“不是。”


    匡玉瑤問道:“那你是為何?”


    因為不會彈。


    她現在都有些懷疑,記憶裏的那個“她”,真的是她嗎?


    這兩天她總是像在看別人生活一樣,她沒有歸屬感,她漂浮不定,遊離在世界之外,像一個外來者,格格不入。


    “外來者……”她微微張開嘴唇,聲音被風卷走,不留一絲痕跡。


    匡玉瑤道:“你說什麽?”


    “母親,這世上,有修士嗎?”


    匡玉瑤理所當然道:“當然有了。”她手輕輕一揮,一塊光屏出現在後院之中,“這塊留影石就是當年我從一名修士手上買來的,你平時不是最討厭修士了?問這作甚?”


    她看著空中的留影石,腦海中不斷閃過一些片段。


    [小師妹,這留影石你隨身帶著,能省不少事呢。]


    [這東西叫留影石,是我大師姐給我的。]


    穹花穀以花為主,與片段中的那個地方完全不一樣。


    淩霄不喜歡與修士有關的一切,那麽她看到的一切,定然不是淩霄的記憶。


    這是她的記憶。


    可是她叫什麽,來自哪裏,為什麽會變成淩霄?


    她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可謂精彩紛呈。


    匡玉瑤朝前院望了一眼,有些擔心的看著她:“霄兒,你身體不舒服嗎?”


    抬手試了試她的體溫,道:“霄兒,隻要宴會結束就好了,你堅持堅持。”


    晏羲和臉上表情空白了一瞬,很快便調整過來,定定地看著她,眼神裏有股銳利之氣。


    匡玉瑤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不由瑟縮了一下,“你……”


    晏羲和退開一步,道:“我沒事,我這就迴前院。”


    匡玉瑤看著她的背影,不由道:“是錯覺嗎?”


    怎麽感覺淩霄突然變得不一樣了?


    晏羲和在心中篤定她並非淩霄之後,心中對淩良才的畏懼減弱了許多。


    她迴到前院的時候,無比鬆弛,手肘撐著桌麵,一口一口地吃著菜肴。


    淩良才注意到她的動作,手放在嘴邊輕咳一聲警告她。


    晏羲和將嘴裏食物咽下去,放下筷子,拿起水晶盞給他倒了杯酒,貼心道:“父親,嗓子不舒服喝杯酒。”


    “你!”


    礙於還有賓客在此,淩良才隻能壓下心中怒火,繼續侃侃而談。


    晏羲和挑了挑眉,繼續迴到桌前吃菜。


    又過了一會兒,午食用的差不多,淩良才輕輕敲了敲桌麵,將眾人目光聚集到一處。


    “諸位,用完食後可以與小女一同到後花園逛一逛,那是府中最美的地方。”


    他看向淩霄道:“霄兒,快去吧。”


    晏羲和欣然起身,對眾人道:“諸位公子,請跟我來。”


    眾人離開之後,淩良才一把將筷子摔在桌上,扭頭問侍從道:“玉瑤呢?”


    侍從答道:“夫人一直守在後院,從未離開。”


    淩良才臉色一變,眉宇間陡然露出兇悍的神色,離開此地,直奔後院。


    匡玉瑤的思緒正停留在晏羲和變化之中,淩良才的突然到來嚇了她一跳。


    “夫君,宴會結束了嗎?”


    淩良才臉上掠過一抹毫不掩飾的狠厲之色,咬牙切齒道:“她來後院是讓你訓誡的,不是讓你開導她!”


    “我沒有開導她。”匡玉瑤道,“她失魂落魄的走到這,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她就好似醒悟了一般,直接迴了前院。”


    淩良才悚然一驚,原本因憤怒扭曲的臉龐,倏忽恢複平靜,眉間掠過一抹凝重之色。


    淩霄原先是個多麽聽話貼心的孩子,從來不讓他操心,一夜之間變化如此之大,一切的源頭就在柳福生。


    他一招手,侍從湊上前來,“派人將柳福生,丟下萬惡崖。”


    匡玉瑤眼前突然閃過晏羲和的那個眼神,拉住淩良才勸說道:“夫君,霄兒最近很不對勁,若是她知道了此事受刺激了怎麽辦?”


    淩良才臉色不善,嗤笑一聲道:“刺激?他還能將我淩府的天捅破了不成!”


    他揮揮手,仆從立即去抓柳福生。


    “她隻要早日找個夫家嫁了,往後隨她怎麽鬧。”


    匡玉瑤肩部緩緩下沉,手也慢慢從他手上挪走,“那好吧,隻是萬惡崖兇險萬分,柳福生此次必死無疑。夫君,做事要做絕。”


    淩良才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難以掩飾的自負神色,“夫人,多慮了。”


    他做事,何時有失手的時候。


    不止柳福生,做事的侍從亦是必死無疑。


    淩府,後花園。


    昨日連夜看的圖冊,晏羲和對在場的人有了基本的了解,至少每個人的名字她都能叫的出來。


    但她並不想與這些人中的任何一位喜結連理。


    她將他們分開領到了幾個不同的地方,自己則坐在一口水井旁躲清閑。


    但地方就這麽大,即使再想躲,也躲不過所有人。


    “淩姑娘,在下可以在此處小坐嗎?”


    晏羲和一愣,點點頭。


    用餘光看見他與她擦肩而過,坐到了井的另一麵,不說話,貌似他也隻是來此處躲清閑的。


    他的麵容俊美非凡,眼尾上揚,嘴角的笑容充滿邪氣,是個十足的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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