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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魚兒的話,讓吾期心生疑惑,如此熟絡的語氣,倒真像是見過的。隻是他竟不知自己何時認識一條魚,他為何半分記憶也無?英寧卻仿佛已經斷定,他們之間有著什麽蕩氣迴腸的故事。連奸情二字都從口裏吐了出來,似是十分不快。


    吾期皺眉問那魚兒:“你認得我?可我似乎並未見過你。”


    小魚兒抬起泫然欲泣的臉,眼睛裏滿是失落,嘴裏喃喃道:“大人竟不記得我了,大人也忘了我們曾經快活的時光了嗎?”


    英寧仿佛被驚天雷劈了一般,快活時光?這分明是有著不可告人的奸情。


    吾期倒是一派淡然,捉住幾欲暴走的英寧。他聲音沉了幾分:“你如實道來,我和你究竟有何淵源?莫要再說些模棱兩可,引人遐想的話。”小魚兒見著吾期似乎有生氣的跡象,急忙開口解釋:“數百年前,你救過一條小鯉魚,可還有印象?”


    吾期想了又想,數百年前,他正在這靈山修仙。至於救一條魚,他可從未做過。看著吾期的臉色,小魚兒大概也是明白一二,垂著眼睛,分外傷懷:“也是,我隻是一條普通的魚而已,不敢奢求大人能放在心頭,銘記終身。”


    英寧竟有些可憐這魚兒了,她小聲問吾期:“你當真不記得了?”


    吾期又想了想,搖搖頭:“似乎有些印象,可又覺得十分模糊。”


    小魚兒覺得有些希望,便笑著說道:“數百年前,我與這河裏的鯉魚,約著一同去跳龍門。卻不曾想正趕上三界大亂,我們被那場戰亂殃及,不知怎地竟被震到了靈山。我那時從天而降,正落在大人腳下。您大發善心,便救了我,還為我上藥療傷。”


    吾期聽完更是瞠目結舌,他說得過程,他是有幾分熟悉。略微思考片刻,他道:“我那時分明救的是一隻白貓,何時竟成了一條魚?”


    小魚兒臉上染起點點紅暈,一個男人如此羞澀,竟也不違和。他小聲道:“我雖是個小妖,但我那時修為不夠,還無法化為人形,真身離開水也是無法生存的。無奈之下,我才幻化成了一隻貓。”


    英寧忽然笑出聲,小魚兒有些惱,抬眼瞪著她,英寧斂了笑容,問道:“你隨便幻化個什麽不好,怎麽偏偏是隻貓,你不知道貓吃魚嗎?你看著自己的貓身子,內心沒有恐懼嗎?”


    小魚兒歎了口氣,他何嚐想化成一隻貓呢?當時境況混亂,一股強烈的真氣直衝他們來,將他們拍得暈頭轉向。本以為能落在粼粼的大海裏,眼瞧著下麵是一塊陸地,他會幻化的東西本來也不多,慌亂之下,他隨便念了個咒,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成了什麽。


    吾期看到他,摸著他的身體的時候,他叫出的第一聲竟然是“喵”,他自己都快嚇瘋了。他的第一反應是怎會有貓?他要逃,要逃得遠遠的。否則自己肯定連把魚骨頭都剩不下。


    直到吾期將他抱在懷裏,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身體,同他柔聲講話。他才驚覺自己變成了一隻貓,吾期對他甚好,他也慢慢開始接受這樣的設定。


    後來的幾日,吾期無論去哪兒,都將他帶在身邊,細心嗬護。他從未在人身上感受到過溫暖,這種前所未有的體驗,讓他幾近落淚。魚兒的命運,落到了人的手中,大多數隻能是被吃掉。長得漂亮的,才有那麽一點幸運,被養在魚缸裏。那也是一種痛苦的煎熬,一輩子隻能在那樣狹小的缸裏,過著幾輩子孤獨的魚生。


    他們的故事總算講明了,隻是有些事情還令人疑惑不解。吾期問小魚兒:“你傷好以後,便不見了。你去了哪裏?又是如何被困到這裏的?”


    小魚兒臉上又顯出傷心失落的表情,他慢慢迴憶從前,眼角似乎有淚珠滑落。過了許久,他緩聲道來:“我是一條魚,無論化成什麽,在陸地上也隻能待七日。七日一過,倘若不化成真身,便會因缺水缺氧而死。第六日我的傷便全好了,萬分無奈之下,我隻能不辭而別。我臨走時聽到,天帝要將你召迴冥界。想著從此以後,再也不能見到你了。心灰意冷之時,不知怎麽竟誤闖到這裏。沒想到,我的一些族群也同我一樣,闖入這裏。幸好這裏有一條河,我們才能在這裏繁衍生息。隻是無論怎樣,卻再也出不去了。隻是這裏到底不是我們曾經生活的山川湖泊,我每日便幻想著大人能來救我。”


    小魚兒抹了下眼角,淚裏含笑地說道:“沒想到今日竟顯靈了,可是天上的神仙聽到了我的乞求,特意派大人前來解救我。”


    吾期呃了一聲,輕輕開口:“我們也隻是誤打誤撞而已,我也並不知道你會在這裏。”


    小魚兒撅著紅豔豔的嘴唇,三分怒七分嗔地道:“你就說是為了我而來,哄我開心一下不好嗎?你從前對我可是溫柔至極的。”


    英寧的嘴角一抽,這樣的一個大男人,衝著另外一個男人撒嬌,實在是詭異的很。


    吾期比她也好不了多少,他輕咳幾聲,緩緩說道:“如今這洞門已開,你們便出去罷,去尋你們從前的山川湖泊,星辰大海。”


    吾期的話剛說完,河裏撲通撲通便又跳出幾隻魚兒。有些已經可以化成人形,有些就如同小魚兒一般,半人半魚。其中有幾條是女美人魚,也是*著上身,胸前兩隻漂亮的貝殼堪堪遮住。身條可比小魚兒纖細美麗得多,臉蛋自是不必說,人間難有,天界也不多見。


    英寧看得眼都直了,反應過來,一把便捂住吾期的眼睛,驚聲叫道:“你不許看。”


    吾期自胸前發出一陣渾厚的笑聲,他身上撫上她的手指,柔聲說道:“你放心,我不看。”


    那些魚兒對著吾期拜了拜,因他被捂著眼睛,看不見眼前的情景,英寧便替他點點頭。那些魚兒便魚貫而出,最後隻剩下小魚兒,還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


    英寧鬆開手,仰著下巴說道:“你也該走了,你的族群還在外麵等著你呢。”


    小魚兒哀聲歎口氣,說道:“沒想到一見就要分別,以後也不知還能否再見大人。隻是我這副模樣,就算有心也無法守在大人身邊。隻待來日,我能有所成就,再來報答大人的救命之恩。”


    吾期淡淡地迴了一句:“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你不必放在心上。”


    小魚兒臨走前,又深深看了吾期一眼,終於滿身遺憾地離開。


    英寧有些許吃味,她眉尖緊蹙,酸溜溜地道:“若是這魚兒是一女子,恐怕就要以身相許了。也不知你還會不會想現在這般雲淡風輕?”


    吾期忽然抬起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似笑非笑地道:“明明剛才還有一股清新淡雅的味道,這會怎麽就這樣酸了?”


    英寧一時愣怔,哪裏有什麽酸味,明明還是先前那股味道。吾期看著她直笑,她過了良久,才恍然大悟。


    “你取消我,誰吃你的醋了?”她伸出手去捶他的肩膀,卻被他一把握在手心。


    “哦,你沒有嗎?倒是我誤會了。要是那魚兒真是女子,真要以身相許,我還真得好好思慮一番,畢竟這樣清新脫俗的女子,縱觀三界上下,也幾乎無人能敵。”吾期一邊細細摩挲她的掌心,一邊*地道。


    英寧臉色一變,手指在他的掌心掐了一把,厲聲道:“你敢!”


    他吃痛,“嘶”了一聲,眼睛裏的笑意卻是蔓延開來。他將英寧攬在懷裏,聲音柔得似那四月的春風:“此生,我隻要你。”


    英寧抬起頭,看著他英俊的麵容,腦子裏千迴百轉,嘴巴裏便禿嚕出一句話:“你也活了這些年,沒有喜歡過旁的什麽人嗎?”


    她的問題,似乎愉悅了這位鬼王大人,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引得英寧隻想一口咬上去。想想從前和吾期親吻的時候,他的唇又甜又軟,像顆紅櫻桃似的,那滋味真是令人迴味無窮。


    她舔著嘴唇還在迴味,聽得吾期說道:“我不曾喜歡過旁人,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英寧惋惜地搖搖頭,道:“那真是令人遺憾。”


    吾期不解,攬著她纖細柔軟的腰肢,問道:“這有何遺憾?”


    “那樣你便不能嚐到其他女子的滋味,我也不能嚐其他男子的滋味,這豈不是遺憾嗎?”


    英寧一副天真的模樣,吾期卻黑了臉,他掐著英寧的腰,咬牙切齒地道:“你從哪裏學來的這些東西?這種滋味是隨便可以亂嚐的嗎?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可懂?”


    英寧半知半解地搖搖頭,吾期無奈地歎息,他的仙女什麽時候才能明白情愛的真諦。他真要時時守在她身邊,否則還真的輕易就會被人騙走。光憑那心思不純的夜君,就夠他提心吊膽的了。


    吾期撫上她柔順的頭發,極認真地問她:“你喜歡我嗎?”


    英寧並未過多思考,點點頭清脆地說:“喜歡。”


    “那你喜歡旁人嗎?”吾期又問。


    英寧仍然不做思考,幹脆利落地答:“也喜歡。”


    吾期明知她嘴裏所謂的喜歡,意思並不會相同,臉色還是變了又變,由白變青,由青變黑,最後又變迴白。他繼續問:“那你可願同你喜歡的旁人親吻?”


    英寧歪著頭仔細想了一會,與旁人親吻嗎?她腦海裏浮現出逍遙君肥嘟嘟的臉龐,玄女姑姑?紅綾?抑或是夜君?她嚇得搖搖頭,急忙開口道:“不願。”


    吾期終於笑了笑,低頭吻上她的唇,舌尖細細描繪她的唇。英寧學著他的模樣,勾起他的舌輕輕地吮。她不曾喝酒,怎麽就覺得醉了呢?


    吾期將她放開,抵著她的額頭,輕聲問道:“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可有些懂了?”


    英寧羞澀地點頭,又搖頭:“也懂也不懂,我還未明白巫山雲雨的滋味。”


    吾期將她緊緊摟在懷裏,像是要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他長長地歎口氣,求知欲太旺盛也不是什麽好事。


    英寧眨巴著無辜純潔的大眼睛,看著吾期問:“你不願教我?”


    吾期無奈,終於說道:“再等一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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