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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荼*地倚在坐榻上,聽著鍾吾期近日來調查的結果。


    “我在魔族曾經活動的地界查探,並沒有發現有任何魔族的蹤跡。”鍾吾期對魔族的了解甚少,當年他隨父親在靈山修道,不曾參與到那場與魔族的戰爭裏,隻知道幾千年前被滅族,無一生還。


    神荼思考了片刻,幽幽說道:“這樣甚好,當年魔族野心勃勃,想要一統三界,做三界的霸主。他們在三界肆意妄為,惹得多少人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天帝為拯救蒼生,聯合冥界一同滅了魔族。三界才能有這麽多年的太平盛世,所以魔族稍有出現的跡象,我們就要將他們滅之而後快,以免再出現當年生靈塗炭的境況。”


    鍾吾期如實說道:“目前並未發現有何不妥,我會繼續追蹤下去,倘若發現魔族的蹤跡,一定會早些稟明大人。”


    神荼掀開帷帳走了出來,一身黑色長衫,臉上帶著閃著銀光的麵具。他背著手,上下瞧了瞧吾期,看到他嘴角的一點傷痕,眼睛裏有陰冷的光一閃而過,隨即又恢複了淡然的模樣。他垂眸笑了笑問:“你可聽過夜君這個名字?”


    吾期愣了一下,心中納悶冥王怎麽會知道夜君?他輕輕答:“見過一麵,有些印象。”


    神荼似乎極敢興趣,迴身望著吾期問:“哦?那人長相如何?可有什麽不同常人之處?”


    吾期仔細迴憶了片刻,皮相倒是無可挑剔,唯一有不同常人之處的大概是他的那雙眼眸。笑起來看著溫和淡然,其實裏麵透著股冰冷。他蹙了蹙眉尖,迴道:“長相溫潤如玉,三界之中驚為天人。不同的地方是,有著一雙綠色的眼眸,我從未見過誰擁有過那樣一副碧綠通透的眼睛。”


    神荼聞言,沉思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怪異的笑容,他說道:“聽起來倒是十分有趣,我也未曾見過,還真是十分好奇。據說他和英寧仙子是朋友,說不定以後還能見上一麵。”


    “冥王大人怎會知道他們是朋友?”吾期奇怪地問。


    神荼又是淡然一笑:“他那時不是常來嗎?自以為躲過了鬼差的防護,可真當我們冥界的大門是紙糊的。”


    吾期更是好奇,又問:“那為何不擒了他?讓他在冥界裏來去自如,豈不是失了冥界的體麵。”


    神荼邁著閑散的步伐,在原處踱步,他不以為然地說道:“天上來的,又是玄女後人的朋友,總要給幾分薄麵,撕破了臉對誰都沒好處。”


    是有幾分道理,吾期還一度以為這夜君神通廣大,一個外人竟能躲避冥界的重重防護。現在想來,也不過如此。


    吾期拱手問道:“他以後若是再來,該如何處置?”


    神荼悠然道:“他來便來吧,隻要不給冥界添亂,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還是要找人盯著他,免得他真的有什麽歪心思。”


    吾期還未應聲,神荼又說道:“你繼續追查魔族的蹤跡,不要放過任何他們可能出現的地方。”


    吾期說了聲是,神荼便衝他擺擺手,讓他自行下去。


    神荼進了帷帳,半躺在坐榻上,有小童送了茶水進來。綠茶的清香,讓他有一瞬間的怔忪。他記憶中的那人也是愛喝綠茶的,最喜歡在陽光的午後,沏上一壺茶,搬上一把躺椅,躲在竹林裏喝茶聽風,憧憬未來。


    她最是天真活潑,是師父最疼愛的小師妹。她那時總是眨著無辜的眼睛問他:“神荼師兄,你說我日後是去天上做個神仙,還是去冥界當個鬼差?聽說冥界暗無天日,大概不太適合我,我覺得還是做神仙好,世間的人都說,神仙最是逍遙快活。”


    神荼捏了捏她的鼻尖,說道:“青魚,你還是先將功夫練好,才是最要緊的,就憑你那點三腳貓的靈力,天界恐怕不肯收呢。”


    彼時青魚還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仰著尖尖的下巴道:“師父說我不是修仙的料,再說我是一條魚嘛,能練出什麽高超的功夫來。”


    神荼恨鐵不成鋼地搖頭,但又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誰讓她年紀小,又得師父寵愛呢。


    隻是他也從未想過,青魚有一天會愛上魔族的魔王淩霄。她叛了師門,不顧一切地嫁給淩霄。她站在了光明與正義的對立麵,從前她不愛練功,喜歡偷懶貪吃。可為了助淩霄統治三界,不惜拿起武器與她曾經的同門對抗。


    猶記得師父痛心疾首地罵她,被蒙了心智,善惡不分,邪不勝正,她早晚會為當時的選擇後悔。


    那時青魚的眼神中早沒有了純真,隻剩下無邊的欲望與邪惡。她握著神荼親手為她打製的長生劍,厲聲說道:“你們快些投降,我看在曾經同門的麵上,還可饒你們一命。”


    青魚不知和淩霄一同修煉了何種邪惡的法術,出手便要致人死地。曾經手把手教她功夫的師父,也被她打成重傷。她看著渾身鮮血淋漓的師父,冷笑了幾聲道:“你也教過我幾年功夫,今日我便放你一馬,倘若你能活下來,就算你運氣好。倘若你因此而丟了性命,也莫怪我毒辣。誰讓你不肯協助與我夫君呢?”


    神荼心中苦痛至極,他最疼愛的小師妹怎會變成這樣冷血的模樣。他緊緊盯著青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青魚,不管怎樣,我們都從未害過你,你這樣心狠,當真不會後悔嗎?”


    青魚哈哈冷笑了幾聲,十分幹脆地答:“不悔,與我夫君為敵,便是與我為敵。”


    神荼哀聲歎氣,愛情竟會讓人麵目全非。


    他與青魚一同長大,本也會有個好前程,無論冥界或者天界,都能得到一個令人尊崇的地位。為何卻愛上了那樣一個魔王呢,連將她養大的師父都不放過,她還能放的過誰呢?


    再見她時,魔族已經陷入絕境,隻剩下苟延殘喘了。天帝下了旨意,寧可錯殺,不得放過,魔族的族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那幾日,魔界變成了人間煉獄。衝天的火光裏,到處是慘厲的尖叫。生在魔族便是錯誤,隻能落得這樣的下場。


    青魚懷著淩霄的孩子,淩霄身上隻剩下這點可憐的希望。他為了護青魚周全,一個人抵擋數萬的天兵天將,到底是被二郎真君砍了頭顱。


    青魚也沒有逃脫,落在了神荼的手裏。彼時,她已經生下一個小魔王。她渾身是血,躺在一座山洞裏。那裏陰暗潮濕,她凍得瑟瑟發抖,身邊一個小嬰兒正睡得香甜。他還不知道末日就要來臨了,在人世間隻有這麽一會的時間,也算是他的福氣了。


    青魚瞪著眼睛盯著他,虛弱地道:“師兄,我死不足惜,你可否放過我的孩子。他還隻是個孩子,對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完全是懵懂的。他對你們沒有任何威脅,你就可憐可憐他。”


    神荼嗬嗬冷笑道:“青魚,你手起刀落,打傷師父的時候,可有想過放過他老人家?”


    “師父他……怎麽樣了?”青魚停頓片刻,到底是問出了口。


    神荼眼神裏湧出一抹哀傷,冷聲道:“迴去便不久人世了,睜著眼睛走的。他那時最疼你,你竟忘恩負義,親手殺了他,現在竟還有臉麵問師父怎麽樣了。青魚,你究竟有沒有心?”


    青魚閉了閉眼睛,輕聲說:“我的心隻有一顆,給了我的愛人,便再裝不下其他人了。”


    “愚蠢!”神荼狠狠地啐了一聲。


    “師兄,我不後悔,就算師父死了我也無悔。這都是我心甘情願做的,我願意為淩霄放棄一切,他想要什麽,我通通可以雙手奉上,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也在所不惜。”青魚的語氣狠厲了幾分,眼睛裏盡是狂熱。


    神荼無奈地搖頭:“青魚,你已經無藥可救了。你不知悔改,今日你便非死不可。”


    青魚聲音又軟了幾分,手指撫摸著身旁白嫩的小孩,低聲哀求道:“成王敗寇,淩霄已經死了吧?他死了,我也不會苟活,自然不會讓你動手。但是放了我的孩子好嗎?我從未求過你什麽,這次我求你放了他。”


    神荼冷哼一聲,眼睛裏迸出恨意:“一個孽障,不配活在這世間,我現在便殺了他,也好早日讓死去的淩霄安心。”


    話音剛落,他伸出手掌,施了靈力微微一收,那嬰兒便落在他的臂彎。青魚身上本就有傷,再加上剛生下孩子,氣血兩虧,根本無暇應對。她哀叫了一聲,眼睛裏落下淚來:“你放了他,莫叫我恨你。”


    神荼不甚在意地笑:“青魚,你已經恨了,咱們之間難道還能相親相愛不成?”


    他伸出手指卡住嬰兒的脖子,那嬰兒本來睡得正香,大概感覺到不適,忽然睜開了眼睛。與那雙眼睛對視,神荼心中咯噔一聲,好妖豔的眸子,綠色的眸子,與那碧玉一般,閃著妖異無比的光芒。


    這種妖異之狀,更留不得了。他手上用盡,那嬰兒腿腳胡亂蹬了幾下,不一會小腦袋一歪,便氣絕身亡。


    青魚淒厲地喊叫了幾聲,聚集了靈力在手心,用盡所有的力氣,朝神荼揮過去。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神荼不費吹灰之力,便輕輕地躲了過去。他彎起腰,撿起腳下青魚丟在那裏的長生劍,仔仔細細地看了幾眼,大概用這劍打了不少場,劍身上有許多大小不一的缺口。他悠然道:“我當日送你這把劍,是讓你好好修仙練功的,不想你卻用它入了魔,還親手殺了師父。今日我便用這把劍送你上路,你也該瞑目了,一家子總要整整齊齊的才算圓滿。”


    青魚的眼神晦暗,不甘地瞪著他:“倘若有來世,我一定會來找你尋仇。”


    神荼像是聽了一個笑話一般,笑得不能自抑:“青魚,你們不會有來世了,天帝請了佛祖下了咒,你們死後沒有魂魄,連絲塵埃都不剩。你就死了這條心,安心上路吧。”


    他沒有絲毫猶豫,將劍刺向青魚的心髒。青魚吐出一大口血來,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你不要得意太早,一切都未成定數。你以為你們贏了,其實贏就是輸,輸也是贏……”


    神荼從前隻當是青魚最後的話,是在做最後的掙紮,如今細想,便覺得有些玄機。他親手殺了的那個嬰兒,當初真的是死了嗎?心中的疑惑一點點升起,他不早日看到那個人,便日日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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