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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琳琅仿佛做了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她不知身在何處,身邊有許許多多的人。有些是她認識的,比如鍾九,比如夜君,比如紅綾。也有她不熟悉的,高高在上,坐在一把黃花梨木雕的椅子上,臉上戴著黑色的麵具。她看不到她他的真實麵目,透著麵具可以看到一雙陰婺的眼睛,正冷冰冰地盯著她。


    夢裏她的感受並不舒坦,她覺得壓抑煎熬,極想立刻逃出這樣的境地。


    可她沉沉陷入紛繁複雜的夢裏,似乎聽到有人在她耳邊喚她的名字,她卻怎麽都醒不過來。


    隱隱約約,她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似是醉花間的味道。她用盡所有力氣,掙紮著終於從夢裏驚醒。


    她艱難地睜開眼睛,並不是她熟悉的地方。


    她警惕地四處打量著房間,房間南方,床的不遠處挨著牆有一張八仙桌,桌子上有一個三腳香爐,爐子裏正冒著嫋嫋的煙霧。


    整個房間裏充斥著醉花間的香味,鏤空的雕花窗戶射入碎碎點點的陽光,正照到她躺的床榻上。她身下是一張柔軟的木床,精致的雕花,一看就不是什麽凡品。身上蓋著一床錦被,摸著用料,似乎是金線繡成的。


    窗戶旁邊,是閨中女兒都有的梳妝台,上麵擺著一麵一麵菱花銅鏡和大紅漆雕梅花的首飾盒,還有一頂金鑲寶鈿花鸞鳳冠和一串紅珊瑚珠串。這所有的一切,都顯得奢華無比,也不是普通人家住的起的。


    琳琅小心翼翼地下床,床下的地上鋪著一張巨大的獸皮,踩上去軟軟的,像是踩到柔軟的地毯上一般。


    琳琅光著腳,慢慢走到窗戶旁,窗外的景色更是美不勝收。假山,小溪,青翠欲滴的荷葉,上麵開著粉色的蓮花。不時有幾個小婢穿過,腳步聲卻極輕,談話聲也極輕。


    有人透過窗戶,看到她,十分好奇地打量她。她有些不好意思,急忙退迴到床上坐著。


    過了一會,有位姑娘進來,豎著丫頭的發髻,身著一件碧色羅衫,腰間係著一條綠絛腰帶。走路輕輕飄飄的,十分謙卑地向她施禮。


    她惶惶然地起身迴禮,卻被那姑娘按著坐下來,嘴裏焦急說道:“姑娘身份貴重,奴婢隻是服侍小姐的丫鬟,怎能讓您向奴婢施禮?”


    琳琅微微皺眉,她哪裏就身份貴重了,怎麽睡了一覺,就成了貴重的小姐了?


    琳琅正疑惑,那姑娘又開口道:“小姐,您身子弱,要在床上好生歇息,否則等公子迴來,該責罰奴婢了。”


    琳琅愣了一會問道:“公子?敢問你家公子是哪位?”


    那姑娘低著頭,極誠懇地答:“奴婢並不知道公子的名號,他隻讓我們喚他夜公子。”


    琳琅略想了一想,問道:“他可是喚做夜君?”


    那姑娘搖了搖頭,低聲道:“小姐贖罪,奴婢並不知。”


    琳琅想從這姑娘嘴裏也問不出什麽了,便問這姑娘:“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姑娘笑了笑,說道:“奴婢叫碧雲,夜公子平時喜歡喚我雲兒。”


    琳琅也笑了一笑,說道:“那以後我也喚你雲兒好了。”


    雲兒笑道:“小姐肚子餓了嗎?奴婢吩咐廚房給小姐送些飯菜可好?”


    琳琅摸了摸空空的肚子,點了點頭道:“確實有些餓了,你去吧。”


    雲兒施禮慢慢退出房間,琳琅覺得她的規矩這麽多,她從未被這樣對待過,一時還有些不習慣。


    過了不久,就有幾個小丫頭端著盤子魚貫而入。她們整整齊齊將菜放在房子正中間的圓桌上,菜品種類豐富,有雞鴨魚肉,也有素菜,營養搭配十分齊全。


    琳琅下床剛坐到桌子旁,雲兒就端著一個銅盆進來。她看見琳琅正要動筷子,急忙說:“小姐淨手淨麵以後再吃飯吧。”


    琳琅一時有些尷尬,抬起的手慢慢地放下。她被雲兒伺候著洗了手和臉,這才坐下開始吃飯。


    雲兒立在一旁,替她布菜。琳琅有些不太舒坦,她看著雲兒道:“你坐下與我一同吃吧。”


    雲兒很幹脆地搖頭:“小姐是主子,我是奴婢,奴婢怎麽能同主子一張桌子吃飯?”


    琳琅再勸也無用,便十分不自在地吃了一餐飯。吃完飯,琳琅用雲兒遞過來的絲帕擦了嘴,然後問道:“你家公子何時迴來?”


    雲兒站在一旁,低眉順眼地道:“奴婢不知。”


    琳琅皺眉,這丫頭真是一問三不知。雲兒見她臉色不大好,緩聲解釋:“公子一向行蹤不定,也不許我們問,所以奴婢真的不知,請小姐諒解。”


    琳琅搖頭,擺擺手道:“我並沒有怪你,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雲兒大概覺得她好相處,笑容滿麵地道:“姑娘可還有什麽不適?是繼續去床上躺著,還是去院子裏轉轉?”


    琳琅望著窗外明媚的光景,略想一想道:“去外麵瞧一瞧吧,越睡身子越伐。”


    雲兒道了聲好,替她找來一件湖藍色外衫,貼心替她穿好,還給她挽了一個高高的發髻。


    她因為病著,氣色不太好。雲兒給她抹了些胭脂,臉頰迅速紅潤起來。嬌弱病態,倒是有另一種美感。


    雲兒扶著她出了門,她開始隻是從窗口看到一角,到了院子才發現,這院落著實大得驚人。


    西四周種滿了翠竹和梧桐,環境優雅靜謐,微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細細地撫平內心的急躁。


    不遠處是一條蜿蜒穿過院子的湖,湖中心有一座小巧的八角涼亭,一條石頭堆砌的小橋直通向涼亭。湖裏養著幾隻紅嘴白鶴,悠然地在湖裏遊來遊去。


    繼續往前走,便是那半湖荷花,碧綠的荷葉鋪在青色的湖麵,粉色的荷花點綴在期間,遠遠望去,清新脫俗,令人身心舒暢。


    琳琅轉了半圈,雖然陽光強烈,從密密稠稠的樹葉偷過來,竟遮擋了大半的烈日,將那擾人的炎炎暑熱阻擋在外。


    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直覺得悠然自得。她和雲兒過了那小橋,到了涼亭。她有些累,便坐在石凳子上,看著不遠處正在嬉戲的白鶴。


    她表麵清淨自然,心裏卻焦躁不安。雲兒雖然並沒有告知所謂的夜公子是誰。可除了是夜君,大概也不會有旁人了。


    她不明白夜君為何會將她帶到這裏來,鍾九知不知道她已經不見了?鍾九會不會著急?他有沒有尋找自己。她命不久矣,她並不想在最後的時光裏,不能和鍾九在一起。可是夜君遲遲不出現,她隻能像雲裏霧裏一般。她現在除了等,也沒有旁的辦法。她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以她病殃殃的身體,想要靠自己走出去,大概是不可能了。


    她正惆悵苦悶,有兩個小丫頭端著托盤過來。上麵分別放著一壺茶水,一碟小食。


    雲兒伸手端下放到桌子上,衝那倆丫頭擺擺手,她們便退去。雲兒替她斟了一杯茶,遞到琳琅手裏。琳琅輕輕接過,茶香縈繞在鼻尖,竟又是她熟悉的“心尖兒”。


    她將杯子捏在手心,並不著急喝,輕聲問道:“這茶聞著味道有奇香,似乎很少見,是什麽茶?”


    雲兒低頭解釋:“奴婢也不清楚,是公子素日裏愛喝的茶。公子臨走時,特意吩咐奴婢,一定要泡給小姐喝。”


    琳琅輕輕笑笑,抬起胳膊將茶水送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又問道:“剛才的房間裏點的熏香,你可知道是什麽香?”


    雲兒笑笑,朗聲說道:“這個奴婢知道,公子說這香叫做醉花間,是用許多花瓣,磨成粉調製而成。這香可是公子親手調的,不過公子並不常用。公子說小姐喜歡,便叫不停點著。”


    琳琅心中更是疑惑,不知道夜君為何會知道這些。她一直以為醉花間和心尖兒是英寧和鍾九之間獨有的,原來竟不是,她心裏多少是有些失落。


    她忽然想起夜君曾經說過,他和自己是青梅竹馬,所以他對這些很是清楚,是不是也能說得通。


    她夾起一塊藕粉甜糕,輕輕放進嘴裏,入口軟糯清甜,沁人心脾。


    涼風習習,吹得她一直昏沉的頭,也清明開朗起來。她掏出胸前的手帕,擦了擦嘴巴和手上的糖漬。她絞著手裏的帕子,低頭輕聲說道:“這裏風景宜人,你家公子真會選地方。”


    雲兒沉默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道:“公子的眼光一向不錯,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所以這院子也是這城裏最好的。”


    “城裏?這裏是洛陽城?”琳琅疑惑地問道。


    雲兒點點頭道:“不錯,這裏位於洛陽城東,是這城裏的最繁華之地。”


    琳琅腦子裏轉了又轉,她常在洛陽城裏轉,城東倒是有幾處豪華的院落,其中最屬前朝丞相安允之的最為奢靡。


    她曾經與穆青在安府門口經過,大門口都比普通人家大了不知幾倍,門口坐著兩隻兩人高的大石獅子。齜牙咧嘴,十分兇煞。


    她裝作不經意地問:“這裏可是曾經的安府?”


    雲兒微微皺眉道:“奴婢也不知,我來時便主子便是夜公子,門口的牌匾寫的是淩府。至於小姐說的安府,奴婢並未聽過。”


    琳琅沒有再說話,嘴裏嚼著淩府二字,想來確是夜君了,他曾化名淩夜,待在她身邊。如今這裏已經是淩府,他也著實膽大,竟敢將她放在洛陽城裏,這麽顯眼的地方。他這樣自信,難道不怕鍾九找來嗎?


    既然他如此自信,定是有什麽法子,可以擋得住鍾九。


    琳琅又坐了一會,頭開始有些疼,胸口也煩悶不已。雲兒極懂得察言觀色,怪不得夜君會派她前來伺候。她上前扶著琳琅,小心道:“小姐坐的久了,應該累了,奴婢扶著小姐迴方休息吧。”


    琳琅抬起手指揉了揉太陽穴,柔聲說了聲好,便起身同雲兒迴了房間。


    房裏依然點著香,她拖鞋上床躺著,雲兒貼心蓋好被子。琳琅看著細致入微的雲兒,道了聲謝謝,然後又吩咐道:“你家公子若是迴來了,一定要即刻告知我。”


    雲兒笑笑道:“是,小姐隻管安心休息,公子迴來,奴婢一定第一時間告知小姐。”


    琳琅點點頭,伴著熟悉的熏香味,不過片刻,便淺淺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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