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九宮櫻大清早發來的這兩條信息,渡邊徹也目眥欲裂。


    不是?


    昨天上午不是才剛剛承諾了的,等“約會大作戰”結束之後他就正式入職,現在背刺、欺騙又是什麽意思?


    28號是糟心的一天,各種各樣煩厭的事讓渡邊徹也應接不暇,他好不容易才睡了兩個小時,一覺醒來看到這兩條信息,感覺天都要塌了。


    忽略新消息不去考慮,今天渡邊的計劃是送完紀子上班,緊接著就要去聯絡高橋,詢問桃沢的事有沒有查到什麽有價值的……


    原因就在這兒,渡邊徹也發現問題的所在了。


    九宮櫻昨日的應允的確是她內心所想,或許她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也或許是她覺得等過段日子在入職工作並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問題。


    總之,在渡邊老師看來,九宮同學選擇了靜觀其變,想要從蛛絲馬跡中尋找出渡邊老師千方百計往後拖延入職的原因。


    大概是沒想到渡邊徹也會第一時間去關注桃沢美津枝的事,打了她、或者她們一個措不及防,以至於九宮櫻不得不收迴自己原先的承諾,勒令他在今天就要即刻入職,不給他喘息的時間去調查什麽……


    渡邊徹也猜測著。


    現在他有些後悔了,九宮櫻她們對這件事反應如此應激,就不該找高橋凜人幫忙的,高橋家在東京雖然也是豪門世族,但對上九宮家和柳原家,還是有些不夠看的,一旦九宮櫻和柳原奈緒腦子一抽,說不定真的會給高橋凜人帶來什麽麻煩!


    那時候渡邊徹也就真的後悔莫及了!!


    他當即就給九宮櫻迴複了一條信息。


    [渡邊徹也:那是我一個人的主張,與其他無辜的人沒有關係。]


    幾乎是秒迴,九宮櫻的信迴複刷新出來,好在渡邊徹也將手機靜音,也有屏蔽她的新消息彈窗。


    [九宮櫻:嗯。我不懂渡邊老師在說什麽]


    [我隻是想見渡邊老師,想盡快讓渡邊老師熟悉工作、熟悉在我身邊而已]


    [九點,我在財團本部大樓頂樓的辦公室等老師]


    [幸代會在樓下等老師的]


    九宮大小姐說不懂,渡邊秘書可不會真的認為她什麽都不知道。


    迴應會準時去財團本部之後,渡邊徹也不得不思索,萬一九宮櫻、柳原奈緒真的強硬要求自己今天和往後都要準時準點上下班,他該如何應對。


    渡邊歪在床上,摸著紀子的身子,一邊細細深思……


    想了好一會兒都沒什麽好的辦法,渡邊隻好將注意力放在了身邊的新婚妻子。


    空調薄被不成形狀的蓋在兩人身上,渡邊自己睡覺從來不會亂動,可能是夜裏紀子被抱在懷裏感到太熱了幹的事。


    然而是睡覺時的行為,渡邊沒有看見,難免有些懷疑那粒所謂的昏睡藥是否真的隻會讓人體熟睡而沒有別的後遺症。


    直到身旁的紀子蠕動著身子輕輕往渡邊的懷裏拱了拱,渡邊這才放下心來。


    挺身往前迎了迎,男人低頭胡亂地在新婚妻子的臉蛋上親吻著,留下一小片一小片的口水津液,女人被親得悶聲哼唧著。


    不得不承認,每每一夜睡醒後,紀子身上好聞的清新淡雅的橘子味是最濃鬱的時刻,給渡邊的感覺就是一口咬在了飽滿多汁的橘子上,橘汁在他的口腔中爆開,充盈著他的身軀,勾起了他不太美妙的蠢蠢欲動。


    要不是看時間不夠,自己待會還要起床做早餐,渡邊覺得不會委屈了自己,直接在床上就拉著紀子開始一起做飯。


    迴首這兩個月來的經曆,雖然一直都是渡邊不情願、極為厭惡的迴憶,讓他內心難以忍受。


    但總得來說,最起碼使得渡邊壓抑了五年的躁動徹底得到了釋放。


    渡邊感到很害怕,因為他慢慢發現,自己的精神感受和肉體生理又在漸漸地被等離子手術刀給精準地切割開,一半是極度地厭惡,另一半則是緩慢卻有效地被同化、墮落、沉溺於其中的享受。


    二者在渡邊的體內分庭抗禮、水火不容,誰也不讓誰,哪個也容不下哪個,勢必要分出一個你死我活的勝負。


    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風壓倒西風,在水火無法交融的現實情境裏,隻有徹底消滅、吞噬掉另一方,才能終結這永無止境的對抗與爭鬥。


    渡邊以往不是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此消彼長,渡邊頑強的精神與毅力不說被磨得慢慢消散潰敗,他在與京都五女的鬥爭和反抗中還有所提升。


    隻可惜精神毅力感受到緩慢提升也沒有用,肉體生理的無限攀登高峰又隨後跌落至深不見淵的穀底,上上下下地來迴波蕩才最震撼動搖人心,其在迅猛增長擴大,成長得尤為厲害,很快就追趕上渡邊堅韌不拔的精神,並超過……


    京都那四年即將徹底沉淪的時候,是渡邊的直子將他從永無止境的深淵裏拉了出來,並且推了他一把,讓渡邊逃離了京都。


    可在東京,誰又能幫助渡邊呢?


    紀子是最有力同樣也是最有可能的人選,可是她並不清楚新婚丈夫不為人知的過去,渡邊也不會讓新婚妻子發現他不為人知的過去,反而會拚命掩飾、遮掩。


    死結,也是死局……


    如果說這兩個月間發生的事隻是讓渡邊得以釋放,在緩緩扒開他塵封已久的大門。


    那麽昨夜與早乙女葉月的三次世紀大戰則是大大地加快了進度,渡邊徹也發現,原本沉睡已久的洪水猛獸儼然被喚醒了。


    他開始變得不自覺地想要更多更多,好滿足難以填補的欲望溝壑。


    也就是紀子昨晚說自己身體不舒服,還有她吃了昏睡藥,渡邊摸不清楚狀況,他愛紀子,所以會考慮到任何的顧慮,否則他哪會去管做不做早餐,早就放任自己的欲望大口朵頤地吃掉紀子了!


    最後在紀子的唇瓣上也輕輕吻了吻,渡邊不作留戀,起身去做早餐。


    等他做完重新迴到臥室,渡邊還以為紀子還沒睡醒呢,心中不免擔心,他便爬上床想要去確認一下新婚妻子的狀態。


    探頭一看,渡邊這才發現,紀子已經睜開了眼,一雙眼空洞無神地睜著,眸子裏空無一物。


    渡邊的心顫了顫,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吞咽了口水後嗓子抖動:“紀子?怎麽醒了也不起床?是哪裏不舒服麽?”


    渡邊的詢問動搖了女人波瀾不驚的麵容和心靈,紀子的嘴唇微微一撇,直接扭身鑽到了男人的懷裏:


    “我好想你呀……渡邊君!”


    嗯?渡邊君?


    渡邊徹也分外疑惑,他垂眸看向蹭著自己脖頸的女人,這都多少年他沒在紀子的嘴裏聽到“渡邊君”的稱唿了?


    除了剛開始認識的那段日子外,渡邊與紀子雙方之間很快就糾正了彼此的稱唿,拉進了關係,感情迅速升溫。


    所以今日一早麵對新婚妻子的“渡邊君”,他一時間感到難以適應。


    “我一直都在呢!我也非常想你……清水桑?”渡邊以為紀子是在玩什麽迴憶殺cosy,疑惑地稱唿著。


    同時他心裏也將早乙女葉月罵了個遍,遭了瘟的,他還真信了她的鬼話,以為昏睡藥和之前新型的避孕藥和體力藥一樣,都對人體沒有任何傷害!


    現在看紀子的狀況,明顯睡了一晚後,腦子都變得混亂不堪了!


    “沒事吧?我,我……做好早餐了!”話到嘴邊,渡邊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


    “沒事噠!渡邊君……”懷裏悶悶的聲音傳來,清晰完整地進了渡邊的耳朵:


    “我隻是感覺腦子有點暈,我睡了多久啦?對了……我昨晚怎麽就突然睡著了?


    “完全記不起來了呢……我隻記得自己在沙發上被……”


    勉強迴憶起來小部分的片段,紀子連忙住嘴,深深地埋在渡邊的脖子裏,嗅著男人身上好聞的味道。


    而聽到紀子這麽說,渡邊心裏鬆口氣,隨便扯了個身體勞累疲憊的理由應付過去。


    “要不紀子今天就不去上班了?身體不舒服在家休息一天也好。”


    “好……不,還是算了吧。”


    紀子本來是想答應的,但她想起來今天還有事要做,她準備先自己買驗孕試紙和驗孕棒先驗一下自己有沒有懷孕。


    然後無論結果是什麽,心中有底後再去別的醫院做個檢查都要更好些。


    至於紀子不願讓渡邊知道,而是想自己先去檢查,自然有她的道理。


    再過十二天就是渡邊的生日了,紀子想給他一個驚喜。


    “為什麽答應後又拒絕了?”


    “嘛~因為身體也沒什麽不舒服的呀,就是睡久了腦子有點暈,而且昨天才發生那樣的事……今天要是不去醫院的話,難免會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紀子的迴答讓渡邊無法再開口勸誡,他隻好點頭應下:“好……那我這些天還是都送紀子去上下班吧!


    “我去給紀子拿衣服,我們快點洗漱吃早飯。”


    “不要不要嘛!渡邊君身上的味道好香,好好聞,我還想要多聞聞。”紀子仍然抱著渡邊不撒手。


    這一幕讓渡邊想起昨夜的早乙女,她也是這樣的死纏爛打,帶給渡邊的卻是不同的感受。


    對待紀子,渡邊從來不會感到厭煩,甚至希望她能像這樣多多撒嬌纏著自己,說出口的聲音也是異常地溫柔輕細:


    “我身上真有什麽味道麽?每次紀子你都這麽說,我卻壓根什麽都聞不到。”


    不僅渡邊聞不到自己的味道,老實說他現在都有些汗流浹背了,他很怕紀子從他身上聞出昨夜早乙女留在他身上的紫藤花香味。


    “好啦好啦!”渡邊抱著紀子輕輕將她從自己身上分開:“時間不早咯,晚上我再給紀子吻個夠,我先去拿衣服。”


    “好叭……肌襦袢和白衣昨天拿去給女侍們洗了,渡邊君麻煩給我拿一條新的來。”紀子仰頭往後撩起自己的長發,翻身坐在了床邊。


    肌襦袢?白衣?


    這些明明是巫女的穿搭,紀子是在說什麽啊……


    昏睡藥的副作用這麽大的麽!?


    再一次地,渡邊對早乙女起了恨意和殺心。


    同樣地,他也為自己感到懊悔、愧疚和指責,為什麽昨晚就那麽輕易地答應了呢?應該讓自己或者讓早乙女先以身試藥看看的……


    “紀子是腦袋還在犯暈麽?紀子知道自己的工作是什麽嗎?我們家……沒有巫女服……”


    “嗯?”女人迴眸詫異地望著身後、婚床那邊的男人,他臉上的疑惑清晰可見。


    臥室,同時也是渡邊夫妻二人的婚房,雖然有拉窗簾,但窗簾從始至終是拉不完全的,兩邊的窗簾在中間匯合,永遠無法合並在一起。


    透過兩瓣窗簾的細小狹長的筆直縫隙,初升的夏日陽光升起,穿過其中帶來一片光暈,洋洋撒在端坐在床邊的女人的臉上,仿佛鍍上了一層神性光輝,刺得渡邊微微眯起了眼,才能勉強直視。


    渡邊看不清新婚妻子紀子的臉龐,那耀眼的陽光下,半張小臉沐浴其中的女人,給渡邊帶來一股悠遠的、發自內心的熟悉之感。


    朦朦朧朧中,仿佛有一道小小的身影跨越了時間長河,鏈接了被斬斷、遮掩、修改的因果。


    然後在此刻,以一種意想不到,還是冥冥中注定,又或許是特意而為之的行動,來到了渡邊的麵前,在他的腦子裏攪得翻天覆地,宛若核彈爆炸那樣閃耀起湮滅的光芒。


    渡邊悶聲嘶吼了一聲,痛苦地捂著腦袋倒在了與紀子的婚床的地上。


    “渡邊君!怎麽了!?”慌亂而又緊張的聲音傳來,由遠極近。


    隻是渡邊卻無暇他顧了,一段並不存在的記憶與信息,短短的片段,陌生而又熟悉,被刻印在他的腦海裏。


    他咬牙身體發顫,猛地一抬眼,紀子來到男人倒下身體的腦袋前,跪下俯身與他對視。


    而渡邊隻看到,一位身穿紅白相間巫女袴服的少女逆光款款而又優雅地走到年幼的他的身前,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隨後精致可愛的巫女微微笑著,她蹲下來伸出了手,發出邀請:


    “渡邊君,想要逃離現在所遭受的痛苦麽。


    “如果想,握住我的手,聽我的話。


    “我來帶你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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