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嘉和太後說笑,好似剛才什麽都沒發生。


    明明是用一條無辜性命來試探她能不能解血荊草之毒,為何還能這樣雲淡風輕地坐在那裏?


    溫然前世不懂,現在也不懂。


    人命,在這些大人物眼中就這樣低賤嗎?


    「太後,這方子一天用一副,便能緩解毒性,不過服用三個月後,這藥方子恐怕就不起作用了。」


    「嗯,榮芳,你去醫官署拿藥,給那個丫頭服用吧,多活一天也是好的,可憐吶,人家算計我,偏偏算到她頭上了。」


    康嘉又一陣柔聲勸慰。


    榮芳是太後身邊的嬤嬤,接過方子就退下了。


    康嘉把太後哄高興了,才帶著溫然告退。


    *


    慈安宮寢殿內,榮芳拿出一個匣子,取出裏麵的五份藥方。


    「太後請過目,溫醫師這方子和賴醫令的方子最相似,不過有兩味藥不同。」


    太後拿起來,細細對比,「嗯,差得是不多。這個溫神醫,也不過如此罷了。」


    榮芳沒敢說話。


    「那便把藥拿去給他用吧。之前皇帝廢他太子之位的時候我就奇怪,究竟是什麽忤逆大罪能讓皇帝生氣到廢儲,原來他竟背著皇帝去找藍氏舊人。哼,皇家孫兒那麽多,何苦讓一個心懷仇恨的不孝孫繼位。」


    「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二皇子說不定已經知錯了,不然皇上不會解禁的。」


    太後那慈善麵容一冷,「讓他繼承大統才是冒險!皇帝那個人就是耳根子軟。當年,我讓他不要留藍家姐妹性命,他不聽。我辛苦為他籌謀到這個位子,豈敢鬆懈?


    原以為給藍鳶服用血荊草,她會生不下這個孩兒,沒想到,陰差陽錯讓她早產生下一個皇子。


    這些年,我時常提點皇帝,讓這個孩子明白他自己皇家的身份,明白藍家犯下的罪孽,沒想到,是白教了!就這樣留他一個全屍吧,也算是全了當年藍家幫皇帝登上皇位的情分。」


    榮芳嬤嬤低頭道:「那個小城子,應該還沒被發現,可以借他的手。」


    太後點點頭,「他不是歸順淑貴妃了麽,就讓他去吧。」


    就是被查出來,也與她這個太後無關。


    到時候一箭雙鵰,除去生了反叛之心的魏天禹,還能除去外戚專權的淑貴妃。


    至於太子之位。


    還有兩個年紀小的,能慢慢培養。


    「是。」


    外麵一個小宮女進來,「啟稟太後,章醫官來請平安脈了。」


    大年初五就進宮請脈,算是有心了。


    太後滿臉笑道:「請他進來。」


    等章醫官進殿來之後,寢殿中無一人近身伺候,就連榮芳嬤嬤也退到外間守著。


    *


    出了皇城,康嘉拉著溫然道:「太後宮裏應該是不會出現下毒這種事的,今兒恐怕是為了試探你醫術。」


    「用一條鮮活的生命?」


    溫然麵上出現淡淡的慍怒。


    康嘉嘆口氣,「太後的心思誰知道呢。」


    半晌她才繼續道:「當年太後和皇上式微,太後和藍家龔老夫人少時就交好,她便極力促成皇上和藍家大姑娘的婚事,有了藍家扶持,朝臣堅決反對先皇廢儲立新,皇上順利登基,之後惠太妃的母家被滿門抄斬,惠太妃和越親王自縊身亡,太後……太後才滿意。」


    後來藍家不也是落得個滿門抄斬的罪名麽。


    當今太後母子,就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溫然忽問道:「太後突然試探我會不會解血荊草的毒,是為了什麽?」


    康嘉心中隱隱有猜測,「然姐兒,你豈會猜不到?」


    不過就是要用這個害人罷了。


    被害的人,根本無藥可醫。


    溫然其實想問,太後會給誰下毒,不過,康嘉就算猜到也不會告訴自己,便不再問了。


    隻看後麵最近一個月宮裏會不會有大喪了。


    *


    溫然迴了溫宅,看到藍戈徐林峰曹武在和溫境餘氏說話。


    想來是拜年的。


    她進去福身見禮後就迴了自己的院子。


    溫境也不考校功課,隻是聽著學生們自己說在國子監的情況,聽到藍戈拿到解元的時候,眼中盡是滿意之色。


    這是他教過的最出色的學生。


    沒有之一。


    「你們好好備考,明年定會上榜,不用擔心。」溫境笑道。


    徐林峰帶了好些東西,知道溫境餘氏這期間不沾葷腥不能飲酒,帶了稀罕的新鮮果子來討他們開心。


    還給餘氏帶了京都時興的一些粉膏。


    「難得你有心。」餘氏笑道。


    徐林峰咧著嘴笑。


    餘氏看著藍戈,「你身子好些沒?」


    藍戈起身迴道:「好多了,多謝大娘子關懷。」


    「你這孩子還是這麽客氣。今天中午留下來一起吃飯,我親自給你們下廚,弄點好吃的。」


    徐林峰高興,「那就太好了,我早就想餘伯母的手藝了。」


    溫境也笑了。


    幾個學生有徐林峰說話,氣氛倒是十分好。


    溫然來的時候,就坐在一旁聽他們說話。


    徐林峰:「那個司天監黃大人,得了許多豐厚的賞賜,黃廈還老在我麵前炫耀。」


    溫境:「黃櫨的兒子?」


    徐林峰:「是。」


    溫境:「你們切記以後若入仕,別和黃櫨那等人走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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