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塘長長唿了一口氣,「溫昊,你如今十二了,有些道理該懂了。她有盧國公府幫襯著,以後還會因為那身醫術得到其他權貴的青睞,那是我們惹得起的嗎?不管你心中如何有氣,你都得客氣點。」


    溫塘可不傻。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溫然再怎麽和自己過不去,那也是溫家的女兒。


    她在貴人麵前得了臉,他們溫家那也能跟著受利。


    「好好想想則天聖人。」溫塘道。


    則天聖人年幼時被家中伯娘堂兄弟欺負,恨毒了武家人。


    可當她當了皇後,當了皇帝,她還是要用武家子侄。


    為何?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一個人不斷強大,登至頂峰,花團錦簇下都是看不見的敵人。


    無人可用,自然隻能用親族。


    他不知道自己這個過繼了的女兒能走到何種地步,不過他堅信,她會比自己強。


    至少比眼前這兩個強。


    他嘆道:「溫家就是一棵大樹,可以斷枝,絕不可以連根拔起。她恨我,恨你母親,恨你祖母,可她能和溫瑤能處到一塊去,那她自然能和你們共處,前提就是別惹了她。」


    溫昊憤憤想,他是不可能靠這個癱子姐姐的。


    溫揚若有所思,「知道了父親。」


    溫塘:「出去吧。」


    兩人一起出去,溫昊看著溫揚嗤笑道:「你要是想沾那癱子的光,勸你省省。」


    溫揚沒在意這些,心裏隻想著早早考取功名,然後分家。


    *


    日光比以前短了些,申時四刻,天就開始黑了。


    酒肆茶肆已經高高掛起了燈籠。


    一些小攤販開始出攤,也有些攤販推著小車迴家。


    溫塘看著麵前的清茗茶肆,心往下沉了沉。


    茶肆的婢女看到溫塘也不多問,直接帶他去了樓上天字一號茶室。


    溫塘看到孫淼的那一刻,並沒有多吃驚。


    他在書房想了一下午,心中早有猜測。


    「溫大人,來者是客,請坐。」孫淼雖有些意外,但也又覺得合理。


    潘冰看來是不會再應他的邀了。


    「孫大人,你究竟是何意?」溫塘可沒心思跟他打太極。


    「就是那個意思。如果,溫大人能交出濟世堂,交出針灸秘技,你不僅僅能保住官位,還能更上一層樓。」


    「哦,是嗎?」


    「就算我做不到,還有左大人。」


    話裏話外是威逼利誘。


    左鴻,溫塘惹不起。


    可現在的溫然,他也惹不起。


    孫淼看出他內心的掙紮,笑道:「溫大人,你那個女兒今天讓你丟了這麽大一個臉麵,不若和我合作,你出一口惡氣,醫館也能分你兩成紅利,而且,我還能保你為左大人做事,達成你多年的心願。」


    溫塘之前是想追隨左鴻,可如今看清形勢,隻想置身事外。


    他頭腦還算清醒,孫淼這樣的人,一旦得手,怎麽會把他放在眼裏,隻怕找個錯讓他滾出京都,甚至殞命。


    溫塘聳肩道:「那就查吧。大不了就是抄家流放,總比死在你手上強。你想要得到醫館,就去找溫然,不過我看是白日做夢了,」


    孫淼左邊嘴角扯了扯,「恕不遠送!」


    溫塘一走,孫淼的神情就冷了下來。


    溫塘腰杆這麽硬,難道和溫然沒有鬧掰?


    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隻怕溫然不會真的見死不救。


    好啊。


    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偏要來。


    一個諫議大夫,一個平民醫師。


    以為他堂堂寺卿不敢弄死他們麽。


    *


    溫塘垂頭喪氣地迴了家。


    看到前廳亮堂堂的,問道:「家裏來客人了?」


    管家道:「是大姑娘來了。」


    溫塘精神一震,他就說了,都是一家人,必不會真看著他遭難的。


    走進去才發現廳堂裏氣氛沉悶,秦氏臉色也不太好。


    「然姐兒,你怎麽來了?」溫塘問道。


    溫然笑得極柔,語氣也極溫和,「興師問罪。」


    笑眯眯的樣子還以為她在說什麽好事情。


    溫塘僵住。


    什麽叫興師問罪?


    他的罪,大理寺還要核查呢。


    「謠言是誰想的?誰散播的?」


    秦氏噌地站起來,「你的事我們怎麽會知道,你來錯地方了!」


    溫然笑道:「哦?那這樣的話,我隻能去京都府尹報個案了。雲霜,我們走——」


    「你不許去!」秦氏忽然大聲道。


    不用細聽就知道,秦氏聲音發虛。


    「心虛?」


    「我才沒有!」秦氏望向溫塘,「夫君!」


    溫塘看得頭疼。


    「你退開吧!然姐兒,你想怎樣?」


    「我想找出那個害我的人,讓她當麵道歉而已。」


    不管是秦氏還是溫柔,她們都不可能向溫然道歉!


    「是我出的主意,你想幹嘛沖我來。」秦氏忽然說道,她就不信,溫然還能把她這個長輩怎麽樣。


    「把溫昊叫來問一問就知道是不是你了。」溫然輕飄飄地說道。


    溫塘現在還迴過味來了。


    這事難道是溫柔做的?


    「把溫柔和溫昊叫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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