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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


    會議室的位置要穿過男生宿舍,程南離得近午睡後慢悠悠的站在陽台上,手裏端著杯水站。手指纖細修長,指甲修剪得整齊,白皙的手背下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水很幹淨,手比水幹淨。身上穿著件灰色的t恤黑色的棉褲,腿很長,灰色的t恤下是精瘦的身材,隔著這薄薄的t恤禾秋也似乎能看到衣服下蓬勃的肌肉。


    視線闖進了許顏的身影。


    一個蜜蜂飛了過來搗亂,程南側身一避,手中的水傾斜灑了出來。


    許顏揚起頭看著樓上的程南,皮笑肉不笑的摸了一把頭頂的水漬,隨即伸手指著他,無聲的道:“下來。”


    程南聳肩,迴屋把水杯放好,換上了校服,背起書包,從桌麵上撈起一瓶牛奶插上吸管喝著悠哉悠哉的下樓。


    “你是瘸了嗎?走路跟烏龜一樣。”許顏的火氣在他下樓的這段時間裏壓了又壓,直到現在已經沒多少了。


    “道歉。”許顏幹巴巴的說。


    “喝嗎?”程南從包裏掏出一瓶牛奶。


    “我不喝牛奶。”


    “酸奶呢?”程南又從包裏掏出一瓶酸奶。


    這是道歉?這是道歉的禮物嗎?不要白不要。許顏伸手接過他的酸奶跟純牛奶。


    她隻喝了酸奶,把純牛奶扔包裏,再從包裏掏出一盒藥膏遞給程南:“把這給我媽。”


    “?”


    許顏看著他那樣,不屑的笑了聲:“別裝了你肯定也知道我,就我媽那性格在我麵前就誇你在你麵前肯定也沒少誇我。對吧,五中的程南。”


    許顏當時被打懵了後知後覺的才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再後來來五中打人的時候聽到五中程南五中程南的名字才想起來哪裏不對勁。


    “可阿姨不用這個了。”


    許顏傻眼:“為什麽?”


    這麽貴,不知道能不能退?要是不能就虧大了。


    程南看著她的模樣,笑了笑:“藥效不大,我姐上次給她買了一個藥效比較大的她用著見效我姐買了一年的量所以你這個用不著。”


    “哦。”許顏想要收迴來來,程南直接塞進包裏:“不過,適合我。”


    “我這藥膏三百多,你用瓶三塊錢的牛奶就換了?”


    程南從口袋裏掏出兩張五十還有一張一百,兩張十塊錢,四張五塊錢放到她的手中:“我就隻有這麽多了。剩下的下周再給你。”


    “好吧。我跟你本來就不熟,大家裝不認識就好了,免得你們學校的人擔心我把你帶壞了。不過,我警告你,千萬不要在我媽麵前多管閑事。”許顏又恢複成了一臉高冷的模樣。這種轉變怪讓人覺得奇怪的。


    程南舒了一口氣:“看情況吧。”


    “笑嘻嘻的人也有牙,咬人一樣疼。”


    許顏扔下了這句話揚長而去。


    競賽的內容很是無趣,程南有心想聽但真的覺得太過於無趣,教授說話的方式都是老一套,程南目前還跟不上他的思路聽了半個小時腦袋有點漲疼。並且腦袋疼的人不僅僅隻有他一個,四人中隻有許顏是在認真聽的。聽得極其的認真,即便是開著空調的環境,她的t恤下居然隱約有了汗漬。


    看著她的背影程南想起老師說的那句話,她是奔著獎學金去的。


    所以許顏堅決不會讓任何人爬過她的頭頂。


    她比任何人都要用功。


    在程南看她為數不多的次數下注意到了一點就是她的眼下永遠都有淡淡的黑眼圈,那長得本就蒼白的臉看著多了幾分的病態跟柔弱。就這樣的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居然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大魔王。


    他看著她的背影看了一個下午老師說的話遠遠沒聽進去。


    課後,兩個聽得一頭霧水的同去找老師訴苦,“好學生”許顏去找教授問剛才沒聽懂的幾個問題點。教授很是欣慰並且很樂於解答。


    如果學校是用成績來定義學生的一切好壞的話,那許顏這種還真的就是好學生。


    門外。


    “就那個許顏也不知道真的聽懂了沒有?假模假樣的,怎麽這麽會裝呢?”


    “我看就是沒聽懂,我們都沒聽懂她怎麽可能會聽懂。”


    兩位學生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不比許顏差,把路過的程南拉下水。


    “程南你也沒聽懂是嗎?”


    程南納悶的說:“沒有啊。”


    兩人:“……”


    老師朝程南露出欣慰的笑。


    程南補刀:“教授雖然講課的方式不是我們五中的講課方式,但是說的點都是重點。所以你們聽起來估計會有點吃力,許顏好歹是省第一,比我們聽得清楚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男孩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拽緊的拳頭在發抖:“你說什麽?”


    程南沒理會他的話徑直的朝老師微微低頭:“我還有事先走了。”


    那時的他隻是覺得這些人太過於虛偽且無恥。


    一周過去,轉眼到了周五,程南把欠上的錢給補上,沒想到還差了二十塊錢。


    “你故意的吧?”許顏說。


    “沒有。”程南確實是故意的。


    許顏握緊錢,低聲嘀咕:“明明是你欠了我的錢怎麽像是我跟你要錢一樣,真的是夠倒黴的。”


    “要不這樣,我可以用別的東西抵。”


    許顏半信半疑的問:“什麽東西?”


    “書。”


    她的臉冷了下來:“……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我像是能跟你開玩笑的關係嗎?”


    程南自顧自的從包裏掏出了一本複習資料,典藏版的,價格可比二十塊錢要貴得多。


    許顏不傻,這書上星期教授還跟她說過,她專門跑了一趟書店價格貴得嚇人。


    該是她的她一分都不能少,同樣的不是她的她一分都不能要。


    “我不要,我就要二十塊錢。”


    “你放心,我姐給我買了兩本,所以多餘的對我來說真的不值錢,能換個二十塊錢也不算太虧。”程南托程優給他買個複習資料,程優買了一次又忘了,所以買了兩本。


    因為這個價格比較貴不過很有用,不知道為什麽程南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許顏。


    “你要是覺得不妥當,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麽?”許顏的目光落在這本資料書上,眼中多了幾分的欣喜。


    “當我朋友吧。”


    許顏懷疑自己聽錯了,擰著眉說:“朋友?你要跟我當朋友?我可是壞學生。”


    “但你學習好。那個教授說的話我聽不太明白,所以我想跟你一起坐,我有不明白的可以問你。”


    許顏輕笑一聲:“五中程南啊,不是無所不能上天下地的嗎?”


    五中程南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這難道不是來形容土地公公的嗎?這口號是何程誌那人想出來的,一傳百然後順著這股風隔壁三中的人都知道了五中有一個帥土地公,無所不能。


    程南雙手插入衣兜,低頭看她:“你就說行不行。”


    “好吧。”


    既然別人都這麽放下架子來拋橄欖枝了,許顏也不是不識相的人。當然,她自認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沾了自家媽媽的光。


    就這樣,程南跟許顏坐在一起,越是接觸越是覺得這個人跟外界的傳聞出入太大。私底下的她跟普通的女孩沒什麽兩樣,不過,她不看電視劇,也不說八卦,也不追星,每天最多研究的就是各種題目還有賺錢方式。一心向著錢看的人怎麽會隨便給自己惹麻煩呢?況且,就算是別人在她的眼前說她,她也能充耳不聞當做聽不見。


    這天下課,程南借著要問問題把人叫到了校門外的那家吃小火鍋的小餐廳。


    許顏吃著東西含糊不清的問:“想問什麽問吧。”


    東西燙嘴,她吃著臉成了表情包,坐在她對麵的程南看著就想笑。


    相處下來後,程南覺得那個跟媽媽撒嬌耍無賴的可愛女孩才像她。


    “你跟何大為是什麽關係?”說出口自己也懵了,他怎麽會問這個問題?好奇,絕對是因為好奇。


    許顏喝了一口水:“這跟學習有半毛錢關係?”


    “沒有。”


    “在我的眾多傳聞中,我最討厭的就是這個傳聞,憑什麽要把我跟那個番薯綁在一起?真掉價。”


    “你們不是?”


    “我雖然也不怎麽樣吧,但是我眼光真沒這麽差。我就是在幫他的弟弟補課而已。這年頭走得稍微近一點就是情侶關係了?還說我懷了他的孩子,我他媽看著他那番薯能下得去手嗎?”許顏說著狠狠的吃了一口。


    程南並不介意她怎麽樣因為他也沒權利去幹涉她的私人生活,但是此刻居然會有一點開心。


    看她鬆口,他順著杆子往上爬繼續問:“那你為什麽要打人?”


    許顏說到這裏更加的生氣了:“是別人打的我。狗不咬我我不殺狗。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別人打我我不能像是個傻子一樣被人打吧。我好好的一個學霸就這麽學著非有人來找茬,我能怎麽辦?”


    許顏越說越覺得生氣搞笑,拉著程南吐糟自己的傳言。她還真的有把程南當做是朋友來看待,不然今天也不會跟他說這麽多。


    寒暑褪去,漸入隆冬。


    競賽那一天。


    許顏有些感冒了,鼻子通紅的用紙巾捂著鼻子甕聲甕氣的說:“加油啊兄弟,要緊跟著大佬的腳步。”


    “嗯。不過,你沒事吧?”


    “沒事。”許顏說著打了一個噴嚏。


    “你有水嗎?”他問。


    “有啊。”許顏從自己羽絨服的兜裏掏出一瓶礦泉水。


    程南皺眉:“水是涼的。”


    許顏病懨懨的說:“我也不能在這裏加熱吧,能喝就行。”


    程南把她的水拿走,把自己的保溫杯塞到她手裏:“你放心,我裝之前消毒了,路上也沒喝過,你不要介意啊。”


    “沒這麽講究。”許顏說著喝了一口。


    暖水下肚,那不適的感覺減退了半分,身體都像是鬆了下來。


    競賽就比一天早上,三個小時,下午就出成績。


    大部分的人都選擇在這裏逗留等著出成績,許顏跟程南也不例外,賽後的程南拒絕了跟老師同學在一起跑去許顏的身邊。


    兩人這段時間走得太近自然也會有各種流言蜚語。


    許顏喝了一口湯,舒服的舒了一口氣說道:“兄弟,不好意思了,我傳聞的對象變成你了。”


    “沒事。我給你點了粥,這兩天還是吃清淡一點吧。”


    “好。”許顏捂著肚子靠在了牆壁上。


    “這邊有房,你要不要去睡一會?”


    許顏忙拒絕:“我們要是進了那家酒店,第二天傳聞就會變成我懷了你孩子,第三天就會變成我墮胎了。我倒是沒關係,反正在傳聞裏我墮胎了都不下十個了,你就不一樣,你可是五中之光啊。”


    程南接過粥攪涼,幽幽道:“你聽說過一個成語嗎?”


    “什麽?”


    “妄自菲薄。”


    許顏楞了一會,笑了出來:“切。”


    成績出來後,兩人毫無意外的獲得了保送資格。


    隻是……第一名的是程南。


    “對不起。”程南知道這筆錢對許顏多重要,如今最怕的就是許顏會生氣。


    許顏看著第二的獎狀,有些神奇,她還沒拿過第二的獎狀,原來是這樣的,比第一多了一橫,就隻多了一橫而已。


    第一第二第三像是消消樂,一條一條的消下來,消到最後是自己心裏的那一橫。


    許顏看著獎狀搖搖頭:“有什麽好對不起的,你這麽些年來一直都是第二,現在真的是鹹魚翻身了。”


    程南滿心的都是愧疚,許顏看著他歎了一聲拍拍他的肩膀:“反正也是第一年的獎學金,拿第二年的就是了。你要是真的這麽愧疚,我有一個主意。”


    “什麽主意?”


    許顏看著他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春節廟會,兩人五點鍾天還沒亮就來這裏擺攤。一路上,程南冷得說話都不利索,形象在這冷得表情不受靠控製的天氣裏掉了滿地。


    “有人來買嗎?”


    “這你就不懂了,這可是一門相當賺錢的生意,我去年也在這裏擺攤,賺了可多了。”許顏說著揉了揉通紅的鼻子。


    “給你。”程南拿了一堆的暖寶寶出來:“你貼多一點吧。”


    “這個可以賣。”


    “那我收迴去。”程南真的怕這個掉錢眼的姑娘會把暖寶寶賣了迅速的把東西揣進兜裏。


    兩人趕在客人來之前把東西都準備好,在這樣的天氣裏寫字真的是一件痛苦至極的事。程南一邊跺腳一邊寫。


    寫好了幾張對聯往攤上一掛,立刻喜慶。


    程南實在是冷得不行,戴了口罩,許顏一看,急了。


    “你別戴口罩啊。”


    程南吸了鼻子:“冷。”


    他這樣子真的好可憐,許顏真的很想讓他戴口罩,可是,這麽大的一個活招牌,這樣的一張臉不用要什麽時候才用?


    “你冷啊?”


    “嗯。”程南低頭寫字,許顏把他的口罩拉下來:“我幫你捂捂。”許顏的手剛在熱水袋裏摸了一會現在正暖和。他的臉確實很冰,都凍得滿臉通紅了。


    “暖吧。”許顏說。


    程南點點頭。


    許顏感覺自己的手也冷了,剛想要抽走,程南迅速的抓住她的手腕,許顏的手再次的貼上他的臉頰:“那我不戴口罩你能給我捂臉嗎?”


    “……行。”


    賺錢是最重要的,捂個臉有什麽了不起的?捂腳都行。


    就這樣,兩人合理的搭配,賺得還挺多。


    五五分後程南拿著錢去請了許顏吃飯,再接著兩個保送的人開始合夥幹起了小買賣,許顏對市場了解,程南有生意頭腦也踏實,兩人在開學前居然在大學附近盤了一家店,賣起了奶茶。


    兩人軍訓的時候,抓緊機會多打廣告,軍訓結束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校草程南跟美女許顏開了一家奶茶店。吸引了眾多慕名而來的人,再借著好品質好服務的風,兩人的奶茶店生意越來越好。兩人加大了經營規模,錢越賺越多,大二,蓄謀已久的兩人一口氣開了三家分店。


    其中一家開在了市中心的黃金地帶,口碑一下打響。


    生意逐漸的忙了起來,兩人忙著要打理店麵。兩人討論的工作越來越多,感情的事情卻絲毫沒有進展。


    因為程南處處忍讓,許顏會覺得這店麵永遠都隻有自己上心。她很希望程南有不滿的地方可以說出來,而不是在背後在幫她收拾爛攤子,有什麽事情就放在這裏商量,而不是她說什麽他永遠都隻是一個聽眾。


    一次,兩人在討論一件事上,忍耐許久的許顏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程南永遠都是一臉風淡雲輕,而抓狂的永遠都是許顏。他越是看起來什麽都不在乎,越是讓許顏生氣。認識他這麽多年,許顏從未看過他為誰急過臉,臉上永遠都隻是一個表情,這樣相比較之下,她更像是在無理取鬧。他們的吵架永遠都隻是她單方麵的吵架。


    她深唿吸一口氣。


    “程南,我累了,真的累了。”


    程南給她倒了杯水送到她的麵前:“那你坐著歇會。”


    “讓我累的是你。”


    “……哦。”程南收迴手,臉上的笑有些僵硬。


    “你為什麽永遠什麽都不在乎,為什麽永遠都隻有我一個人在吵在鬧,你是不是不在乎,即便是這家店倒閉了,你也能坐在這裏喝茶!”許顏揮手撥開桌麵上的水,水杯傾斜灑了一地。


    幸好,這水是溫水。


    程南心裏慶幸著,說道:“我在乎。”


    “可我看不到!程南我看不到!如果你是這樣的話,我們合作走不遠。”


    程南深唿吸一口氣:“我不想跟你吵架。”


    “所以就讓我一個人在無理取鬧是嗎?”她現在真的是在無理取鬧,自己說什麽都不知道是什麽。


    “你閉嘴!”程南忽然吼了一嗓子。


    許顏直直的楞了好久,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神經病啊。”


    “你不是說讓我跟你吵架嗎?你想怎麽吵?”程南擺出了一個流氓樣。


    “天呐。”許顏捂著臉實在是好氣又好笑。


    “還生氣嗎?”程南試探的問道。


    “生氣。你有事情能不能跟我商量,就算是吵架也可以,上周我明明跟你說的那個計劃是有缺陷的,你不指出來,背後又幫我填了這個坑,既然如此你怎麽不跟我說清楚呢?”


    “我不想跟你吵架。”他又說。


    許顏聽著無奈,抓狂的問:“你為什麽不想跟我吵架?”他為什麽總是說不想吵架?


    程南那張冰山臉,爬上了幾分的紅暈,“別人說感情這東西吵著吵著會散,我怕把你吵散了。”


    “什麽意思?”


    程南盯著她臉上的笑看了一會,血衝到了腦袋猛的起身加大了音量,“我喜歡你,想要在一起白頭到老的喜歡。所以,你想要嚐試一下喜歡我嗎?”


    許顏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後傳來一聲比一聲高的起哄聲。


    “老板娘答應老板!”偷聽了很久的店員在一邊起哄。


    程南迴頭看了店員他們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這種時候是不是該準備一個戒指什麽的?”


    許顏慌:“這不是談戀愛嗎?怎麽改求婚了?”


    “哦,先談戀愛再求婚。所以你答應嗎?”程南牽起她的手,眼中真誠萬分。


    許顏被他眼中的真誠刺痛了眼,紅了眼眶,有些顫抖的握住他的手:“我真的真的……等你好久了。”


    等你好久了,從在巷子口上你為我披上衣服的那一刻就開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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