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漠醒的還算快,等顧予笙處理完自己的傷口,這人便連喘帶咳嗽的醒了過來。


    小年子早就候在外麵了,見風無漠醒了過來,便狗腿子似的湊了過來,又是送熱水和幹巾,又是端熱茶送到嘴邊的,總之將人伺候的服服帖帖的。看的顧予笙和江三離直想罵人,她們處理傷口的時候也沒見這人送熱水,剛剛就該拿這人的手劃口子!


    顧予笙收起了心裏的謾罵,端出了大家嫡女的風範,給人診了脈,柔聲道:“奇毒已解,沒有大礙了。隻是陛下龍體虛弱,還殘留餘毒,需要針灸輔以藥浴才能清除餘毒。”


    說著便寫了方子遞給一旁的周公公,道:“勞煩周公公了,這藥浴最好便是現在。這方子上的藥材都是活血化瘀的常見藥材,不知周公公現在能不能尋來。”


    周公公看了一眼那方子,忙點頭道:“老奴這就去尋,這就去尋。”


    待老太監走後,風無漠才像是緩過來似的,整個人都有些脫力的癱在椅子上。男人鬢角滿是白發,早已沒了當年的威嚴。


    風無漠本想抬手揉揉自己的太陽穴的,卻發現自己的手纏了紗布,痛覺雖然遲到但永遠不會不到,他嘶了一聲,又低頭瞧了瞧顧予笙,發現顧予笙的手也纏了紗布,便問道:“朕的手是怎麽了?”


    顧予笙答道:“放血清毒,為難陛下了。”


    “那五姑娘的手是…”


    “陪陛下一起放血。”


    “…”


    周公公走的利索,迴來的也挺利索,藥材扔在浴桶裏,又找了寺廟的小僧將浴桶搬到了房間的屏風後,在小僧們開始來來迴迴倒熱水時,才問向風無漠:“陛下,都備好了,是…”


    風無漠也看向顧予笙和江三離,送客之意顯而易見,然而顧予笙卻隻是帶著端莊的笑意,低頭柔聲道:“恕臣女無禮,隻是臣女需得候在此處,待陛下藥浴完,還有其他事情。”


    嗯,毒解完了,還得把人忽悠到佛像前呢。


    對於自己的命,風無漠一向看重,顧予笙既然這樣提了,他便也不好說什麽,隻微微點頭同意,問道:“五姑娘,不知這藥浴需要多久呢。”


    顧予笙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天色,估摸了一下迴道:“兩個時辰。”


    風無漠覺得自己會燙掉皮。


    顧予笙又道:“隻是第一次需要這麽久,待下次,按照平日裏的沐浴時長即可。”


    風無漠鬆了口氣。


    於是師徒二人坐在屏風外幹等,風無漠在屏風內尷尬到不行的沐浴。


    江三離撐著腦袋低聲道:“沒想到為師的徒兒這麽能忽悠。”


    顧予笙一邊捂嘴偷笑,一邊低聲迴道:“情勢所迫,徒兒也不曉得自己如此能忽悠。若是讓阿爹曉得我這麽忽悠人,怕是要去祠堂跪個兩天。”


    江三離不信:“你護犢子的爹連罵你兩句都舍不得。”


    兩個人有些無聊,因為等候時間太長,兩個人最後竟是直接趴在桌上睡了過去。這一天過的,先是藏書閣耗時間,又是在這耗時間,大好時光都耗沒了。


    周公公小心翼翼的將迷糊著的小姑娘叫了起來,等著小姑娘吩咐後續的事情。顧予笙揉揉眼睛問道:“陛下如今感覺如何了?”


    “通體舒暢,仿佛卸了個重擔下去。這次真是多虧五姑娘了。”


    小姑娘笑道:“是臣女的榮幸,既然陛下覺得不錯,那麽藥浴後希望陛下能出門吹吹風。這第一次可能時間略長,臣女也會時刻陪著陛下,以免陛下身體不適。待下次,可以適當縮減時間。”


    風無漠覺得,已經明天真的不會發高熱麽?


    但是小姑娘說的有理有據,江三離也沒吱聲,他便隻好一口應了下來,裹得嚴嚴實實之後便隨顧予笙在月色中踏出了房門。


    這大半夜的散步,他是不是大風頭一人?


    ***


    另一邊的長公主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但是也隻當是風無漠大半夜的想沐浴,便沒有放在心上,早早的上了床。


    太後在身邊已經進入了夢鄉,睡得很沉。但是長公主卻還是一如既往地睜著大眼,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烙燒餅,失眠真的是如影隨形,並不會因為換了個地方,就放過她。


    長公主失眠之際便又想起了昨日的那個夢,異常真實的夢,長公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似乎還能迴憶起那種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但是那人具體說了什麽,已經又答了什麽,已經想不起來了。


    能記得的,隻有…子時佛像前。


    其實這個記的也不太真切,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臆想出來的。況且就算夢裏真是這樣說的,那也是夢裏,都是假的。


    長公主歎氣。


    長公主翻了個麵,歎氣。


    長公主起身,歎氣。


    行吧,最後她還是披了件衣裳,走出了房門。這寺廟她每日都來,卻從未在入夜時分觀察過這一院美景。


    大片的丹桂樹,火紅的漂亮,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曠神怡,是她二皇兄最喜歡的。


    長公主走到了朝拜的大殿,空無一人,果然是夢,她看了看隱於夜色的佛像,金黃色的佛像籠罩下一篇陰影,佛像伸著一隻手,指尖還撚了一朵花,表情是慈祥而溫柔的。


    都說我佛慈悲為懷…


    長公主跪在了佛像前的蒲團上,低聲道:“佛祖,若是您真的有在天之靈,我希望可以再見見我的皇兄,若我能再見他一麵,我願意做您一輩子的信徒,供奉香火不斷。”


    她閉上眼睛,重重的把頭磕了下去。


    徐朗和廖青則早早等在佛像後,見狀也趕忙點了昨日夜裏的煙,霧氣再次平地而起。可以擾亂神誌的煙,配上顧予笙的藥,再加上看見真真實實的自己,長公主今夜不瘋都不太可能。


    長公主閉著眼睛連磕了三下,才緩緩睜開了眼睛,還未起身便看見了一隻漂亮的黑色男靴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旁邊似乎還隱約有些霧氣。


    長公主順著靴子往上看去,隨後呆愣在男人的腰間,那香囊是…


    繼續往上看去,男人的麵容有些陌生,棱角卻讓人熟悉,熟悉道下意識便知道這人是誰。


    “皇兄?”


    徐朗勾著嘴角:“風華。”


    驚不驚喜,你的皇兄來找你算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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