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漠額角的冷汗還掛在上麵,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嗓子經過剛剛那一吼喑啞的發不出聲音,連著清了好幾次嗓子才找迴了自己的聲音:“此事事關重大,追溯時間也太長。如果當年霍遠山一案的確是冤案,那麽真正和西涼通敵的人還在逍遙法外。”


    風無漠幾乎不用再查都能夠確認,當年霍遠山一案就算不是冤案,或許也另有隱情。否則,這幾個人犯不著大費周章的鬧出一個讓顧延霍險些掉腦袋的事情來逼他重查舊案。


    容昭沒有起身,依舊紋絲不動的跪立在那裏:“父皇英明。”


    風無漠覺得自己這次大概是配合對了:“顧大人既然有心要查此事,為人又剛正不阿,便命顧大人為欽差徹查二十七年舊案。望顧大人盡快查明,當年霍遠山通敵一案到底是不是冤案!”


    顧予衡領了命令,給風無漠磕了個頭。顧予笙剛要喘口氣便聽這腦筋發直的男人問道:“陛下,那顧延霍遠在邊疆,臣是抓他還是不抓他?”


    顧予笙現在隻想和顧予衡斷絕兄妹關係,現在,立刻,馬上。


    風無漠頭疼,也不知道顧予衡這人是真傻還是假傻,他都說的這麽明白了,分明是打算放顧延霍一碼。案子全權歸了顧予衡管,他倆想怎樣都可以,沒必要自己在眾多臣子麵前說的太過明白吧。


    容昭看了一眼顧予衡,心想這人怕不是入戲太深了,至於計較成這樣。但是,他現在還是很想給顧延霍使個絆子,世道斷沒有讓一個人一直一帆風順的道理。憑什麽顧延霍想做什麽,他就得順著讓他順順利利的做成什麽?


    “父皇。”容昭跪在那裏卻立直身子道,“兒臣雖然不讚同讓顧將軍從邊疆迴皇城,但是,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就算當年霍遠山一案的確是冤案,那也備不住顧將軍已經知曉多年,對大風懷恨在心。這次與西涼一戰實在至關重要,容不得馬虎。”


    “那昭兒的意思是。”


    “兒臣認為,這種時候應該讓小顧大人繼續查探二十七年前的舊案,另外我們和邊疆的聯係也斷了,不如直接派人去邊疆和顧將軍交涉,讓將軍安排好邊疆戰事後,自願迴皇城接受問詢,如此一來,也不算以強硬手段將人帶迴來,自然也不算上冤枉不冤枉的。”容昭一席話說的有理有據,有近有退。


    其實這種說法倒也沒什麽問題,不過是大理寺想要向顧延霍聞訊,希望這人能配合一下。隻要顧延霍把軍營裏的事務安排好了,自己在皇城和軍營之間來迴奔波幾天也沒什麽大礙。


    邊疆也不至於沒了顧延霍就癱了吧?


    風無漠點點頭:“就按昭兒說的做吧,肖大人從兵部派些人去邊疆和顧將軍交涉一下,將人暫且帶迴來。另外也勞煩肖大人多帶些人,如今我們和邊疆的軍營聯係不上,也不知道那邊需不需要支援,以防萬一,如果需要支援,便讓兵部的人直接留在邊境吧。”


    肖大人領命:“是,陛下。”


    “今日發生的事情不少,各位愛卿各司其職吧。西涼怕是已經反了,這種時候,希望各位能夠共同佑我大風平安。”風無漠似乎有些疲憊,朝身旁的周公公招了招手,老太監連忙上去攙扶,“就這樣吧,退朝。”


    風無漠走後,顧予笙連著晃了兩下,隨後樂兒驚唿了一聲:“姑娘,您怎麽了?姑娘,您別嚇我啊!”


    小女使費力的將暈倒的顧予笙攔在懷裏,也沒在意眾多大臣還沒離開,見顧予笙暈了過去便急的不行,直接喊了出聲。樂兒終究是有一介女流之輩,顧予笙的身形又抽高不少,她隻能半推半就的癱坐在地上,用自己的身子墊在顧予笙的下麵。


    容昭見狀,瞳孔一縮,便如風一般的衝了出去:“阿笙!”


    顧予衡和顧承一齊迴頭望了一眼,自然也看見了顧予笙那張慘白的小臉。顧予衡腦子裏緊緊繃著的那根弦,似乎顫了好大一下,隨後鏗鏘一聲便斷了,壞了,顧予笙聽見了。男人幾乎穩不住自己的腳步,卻還是一邊晃著一邊往顧予笙那裏走去。


    容昭不顧還留著朝堂上的大臣,伸了胳膊一個使力就將顧予笙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小姑娘本來就沒什麽重量,容昭花不了多少力氣便能把這人穩穩當當的扣在自己的懷裏。而且,近來的事情似乎的確太多,顧予笙花的心思也多,原本還有些肉的鵝蛋臉,如今也變成了瘦削的瓜子臉,眼底下還帶著若有若無的青黑色,一看便是最近都沒有睡好覺的,見了便讓人心疼。


    顧予衡嚇得顫抖著手去摸了摸顧予笙瘦的已經棱角分明的臉:“笙兒,你醒醒。別嚇你三哥哥啊,笙兒!”


    容昭抱緊了人,便往外走。找人,找人,找誰…對,江三離,江三離還在宮裏。


    容昭一路奔向了自己的淩霄殿,顧予衡反應過來之後也連忙跟上了容昭並不怎麽穩當的步伐。容昭還沒進殿,就已經在半路上喊道:“江穀主!來人啊,快去找江穀主!!小年子!”


    小年子被容昭喊得愣了一下,待看清了容昭懷裏的人之後,更是嚇了個激靈,直接連跪帶怕,手腳並用的去偏殿找江三離了。


    江三離來的很快,容昭剛把顧予笙穩穩當當的放在自己寢殿中的軟榻上,江三離便拿著自己的藥箱,大步生風的走了進來:“怎麽迴事,突然暈倒的?”


    兩個男人見江三離來了,便往後退了一步,沒敢擋著江三離的路。


    容昭道:“今日早朝,我們重提了二十七年前的舊案,阿笙…阿笙就在門口聽著,待我看向她的時候,便這樣了…”


    江三離聞言,似乎就鬆了一口氣,她大概是知道怎麽迴事了。但江三離還是不放心的給顧予笙把了脈,小丫頭的脈象不怎麽平穩,有些虛,應是最近休息的不大好,江三離道:“沒什麽事情,就是怒急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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