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們魚貫而入,在殿門前依次排開,連著幾個當值的小太監也低著頭站在大殿前,容昭則立於最前方一身的寒氣。顧予笙在宮裏傷的如此之重,就算他不是真正導致這件事情的人,他也覺得難以原諒自己。


    “別再亂動。”顧延霍警告的聲音響起。


    容昭聞聲迴頭看了一眼,秦舒瑾給小姑娘包紮好了傷口後,這人就開始不消停的到處亂動了。顧延霍也是實在看不下去了才出言製止道。


    顧予笙隔著殿門向外探了個頭,容昭無奈的轉過身來,朝下麵的人命令道:“都把頭抬起來。”


    仿佛是感受到了主子的怒火,宮人們都顯得有些害怕,顫抖的把頭抬了起來。容昭則自己走進人群轉了一圈,盡力的去分辨每一張臉,企圖能和印象中那日送衣裳來的宮女的臉對上。但是容昭的臉色卻越轉越黑。


    那日的宮女長得不是什麽平平無奇的臉,也算有些特點,容昭敢保證,隻要自己看見那人,絕對能夠認出來。但是的確不在其間。


    顧予笙見容昭一臉不爽的樣子,也一蹦一跳的走了過來,身後的男人不滿的喊道:“你小心點,不是剛剛疼的臉色發白的時候了?”


    “我是胳膊疼,又不是腿疼,再說了藥王穀傷藥,專治各種疼!”剛剛顧予笙也實在是疼的受不了了,才叫喜兒拿了止疼藥出來,本來是備給自家的幾個男人的,最後卻用在了自己身上。


    顧予笙沒有管顧延霍的勸阻,端了個架子也往人群裏轉了一圈。她不怎麽記得那人的臉了,但是卻記得那人身上的味道。就算是易容也能挑出來,但是小姑娘轉悠一圈後也變得有些失望。


    所有的宮人都在這裏,總不會有漏網之魚。


    容昭朝為首的大宮女問道:“今日當值的都在這裏了?”


    大宮女點點頭,容昭又問道:“今日太子妃吩咐給五姑娘送衣裳,是誰接的差事。”


    話音一落,底下明顯有些沉默,沉默持續了一會兒,一名宮女才緩緩的站出了隊伍,福了福身子道:“迴殿下,是奴婢接的差事。”


    容昭和顧予笙視線落在小宮女的身上,小宮女年紀看著尚小,一臉的稚氣,被容昭嚇得快要哭了的樣子。身形也比昨日見到的宮女要矮上許多。顧予笙搖了搖頭,示意不是這人。


    容昭問道:“本宮記得那宮女的樣子,不是你!到底怎麽迴事?”


    小宮女被嚇得腿一軟便跪在了容昭麵前,哭著磕頭道:“太子殿下饒命,奴婢今晨多喝了些水,太子妃殿下吩咐差事的時候,奴婢實在是忍不住了才去了…殿下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顧延霍依著門框冷聲道:“當值時飲水用食,都是大忌。”


    小宮女聽了嚇得一個激靈,生怕顧延霍下一句便是叫人把自己拖下去殺了,又連著磕了好幾個頭,磕的額頭都紅了,顫顫巍巍的求饒道:“求將軍原諒奴婢一次吧,奴婢年紀還小不懂事…殿下,殿下求求您。”


    顧予笙有些於心不忍,容昭卻無情的繼續逼問道:“那本宮問你,當時是誰替了你的差事,叫什麽名字?”


    小宮女被問的一愣,低頭思考了很久,才哽哽咽的迴道:“奴婢不認識那替我差事的小宮女。奴婢當時急得很,左右找不到人,她便自己找了上來,說自己是新來的宮女,還沒分到宮裏,正巧今日圍獵需要人手,問奴婢有沒有要幫忙的地方。奴婢便…便把差事交給了那人。”


    在場的幾個人都有些沉默,秦舒瑾則是舒了一口氣。那宮人不見了,不正說明此事是那宮人做的,而她現在不在這裏,則說明不是秦舒瑾的人。


    隻是,她不知道徐朗是怎麽做到的,他的人已經能夠滲進皇宮了不成?


    小宮女見主子們都一臉深沉的沉默了,以為自己已經命不久矣了,便期期艾艾的哭了起來,她又不敢哭的太大聲,隻敢貓兒一樣的啜泣。哭的顧延霍覺得自己的腦瓜仁裏住了隻麻雀之類的生物。


    男人不耐煩的道:“帶下去吧…”


    小宮女的臉色瞬間如白紙一樣蒼白無色。顧予笙瞪了男人一眼,迴過頭來示意容昭發號施令。容昭本不想這麽輕易的放過這小丫鬟,俗話說,殺雞儆猴嘛,萬一以後人人都這樣當差,那還了得。


    顧予笙見容昭似乎也不想大發慈悲,便出事道:“阿昭!”


    容昭瞬間舉白旗投降:“你們都先下去吧,你自己去慎刑司領二十板子,扣一個月俸祿。”


    小宮女喜出望外,連忙磕頭謝恩:“謝殿下!謝將軍!謝顧五姑娘!”


    待人們都退下之後,容昭才托了托肩膀道:“線索就這麽斷了,跟個泥鰍似的捉不到。”


    肖婉君也適時的朝顧延霍道:“此事不論如何,都有我肖家的過錯,日後一定親自上門給五姑娘賠不是。還望將軍不要因為此事,和我肖家生了嫌隙。”


    肖婉君知道自己父親最近想要拉攏顧延霍,今日也是因為這二人談話,她和肖覃才會到處溜達,繼而找上顧予笙。


    隻怕,這事發生,顧延霍這寵妹狂魔會連肖家一起怪罪了。


    顧延霍的眼睛亮了亮,沒有迴話。


    “肖姑娘不必放在心上。”顧予笙小幅度的抬了抬自己的胳膊,安慰道,“肖姑娘也知道,我是藥王穀的弟子,這樣的小傷,除了當時疼了一些,並沒什麽大礙,過不了十天半個月就連痕跡都沒了。不用太自責,我還是很喜歡四喜的。”


    肖婉君點了點頭,還是看了眼顧延霍,抱拳道:“那我先迴去了。”


    顧予笙點頭,肖婉君便和幾個人依次行了禮,才瀟灑的轉身離去。肖婉君這個人,顧予笙還是打心眼裏想親近的。


    小姑娘迴過頭,見顧延霍還靠著門框發呆,便問道:“還站著幹嘛,發什麽呆。”


    “肖家,武將世家。肖婉君,兵部尚書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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