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蘇將竹筒裏的字條揣進懷裏,那隻可憐的鴿子自然也沒能逃過這人的魔爪,一同被擄了迴去。


    程蘇在顧延霍的門外站定身影,看著門前守著的人,眉頭像是控製不住般的接連皺了好幾下,甚至大腦還來不及反應,身體卻先一步做出了反應似的隱約往後退了一寸。


    視線在空中相交,卻又一時無言。


    守在門前的那人麵容和程蘇十分相似,放在人群中也是惹人側目的角色,和程蘇比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隻不過這人一身黑色的勁裝,挽著高高的發冠,腰間的配劍也是棱角分明,寒氣逼人。就算臉上沒寫著生人勿進幾個大字,但他看向程蘇的那雙眼如同黑曜石一般散著光亮,其中卻還隱隱夾雜著些不悅,正是這些不悅讓這人顯得不易近人了些。


    雖然也很美,但是比起程蘇的陰柔美,這人偏向了陽剛美。


    “阿韻。”程蘇小聲的叫了人一句,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見人以點頭的方式迴應了自己一下,才繼續心虛的問道,“你怎的來了?”


    程韻有些嗔怪道:“我再不來,你便要無法無天了。唉,你得了將軍的指令便直奔南平來了,連個招唿都未同我打,如果不是六子發現了,你又打算瞞我到何時?”


    “不是的,阿韻,你聽我解釋。”程蘇小聲囁嚅道,“前些日子我犯了錯,又被老祖宗們罰著去跪了祠堂,父親大人好不容易才允我出來,我再留在程家本家,說不定就要久住祠堂了。你也知道那祠堂對我來說就宛如地獄,將軍的指令來的急,阿韻你又去外祖宗家祭奠,一時趕不迴,我自然就代替你了。”


    “你私自替了我,卻未曾知會將軍,若是給將軍添了麻煩,耽誤了事可如何是好?”程韻皺著眉頭句句緊逼的問道。


    程蘇被人數落的低著個頭,小聲道:“是,兄長教訓的是。”


    屋內的顧延霍隔著門欄也能聽見這二人的對話,見程蘇被人訓得聽了話,才滿意的推開門。


    程韻率先對著顧延霍行了個禮,程蘇在自家兄長麵前自是和往日不同,不得不十分違心的恭了躬身。


    “可有消息了?”顧延霍問道。


    程蘇點點頭,把懷裏的字條連同手裏攥的鴿子一並遞到了顧延霍麵前,難得的恭敬:“如您所言,上官雲陽在給徐朗傳遞消息,不過已經被屬下截住了。”


    顧延霍滿意的點了點,大掌落在程韻的肩上捏了幾下,目光卻是看向程蘇的:“很好。”


    程韻抖了抖,誠惶誠恐道:“程蘇此次是私自前來,給將軍添了麻煩,請將軍責罰。”


    “無妨。”顧延霍這話說的的確是心裏話,自從和程蘇認識,他被程蘇惡心到的次數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早該習慣了,何況程蘇辦事風格比起程韻來說,少了一絲刻板,關鍵時候也是有奇效的,倒也不是光搗亂沒可取之處的,“上官雲陽也快迴來了,你們也先隱起來,信鴿收好,字條毀了吧。程韻你防著上官雲陽的筆記重新擬一份給徐朗,務必將南平發生的事情以及涼王的小動作瞞住。如果徐朗迴了消息,就一同截了,換成我們的消息,想辦法讓上官雲陽速迴皇城。”


    “是,將軍。”


    轉日中午,上官雲陽就像甕中捉鱉的鱉一樣,按照顧延霍的心意萬分聽話的落入了男人挖好的坑裏。還是連一絲猶豫都沒有的直接蹦了進去的那種。


    看著收拾隨身物件的上官雲陽,顧延霍故意露出了一幅驚訝卻不打算仔細探尋的樣子:“在規整東西嗎?”


    上官雲陽迴頭望向男人,笑道:“先生那邊可能遇到棘手的事情了,需要我迴去一趟。”


    顧延霍哦了一聲,隔了許久才問道:“可需幫忙?”


    上官雲陽連忙擺手,略帶了些歉意,將官話說的十分漂亮:“怎好勞煩將軍。先生讓在下來南平就是為了能助將軍一臂之力的,結果卻沒能幫上將軍什麽忙,五姑娘也…”


    顧延霍皺了皺眉:“笙兒的事情,的確始料未及。”


    上官雲陽道:“將軍不必過於憂心,五姑娘是侯府嫡女,他們也不敢拿她如何的。”


    “嗯,替我和徐公子好好問候一下。”男人的話說的有一絲詭異,上官雲陽似是有所察覺,卻在下一秒一掠而過。


    “替先生承蒙小顧將軍問候。”


    上官雲陽踏上了迴皇城的路,顧延霍則是以查案為由沒有去送,兩個人也沒在有什麽虛假之極的來往問候。算是兩個人都舒坦了。


    當然,顧延霍也算不上是騙他,好不容易將上官雲陽和容昭一齊騙走,自然要好好的查查案子了。早日將此案完結,才好早日把顧予笙從牢中接迴顧府。再順路想想如何給顧予衡挖坑,他可沒忘記顧予笙是為了什麽才追來南平的。


    “將軍在等什麽?”


    顧延霍彎腰貓身在房簷上,左邊是發髻挽的一絲不苟的程韻,右邊是跳脫的程蘇穿著水藍色的紗衣仍舊不辨男女。三人盯著身下府內來來往往的下人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顧延霍歪了個頭指向下麵其中一人的身影朝身邊二人解釋道:“那個人,是府內的總管。來來往往的人,去幹了何事用了多少花銷都要報給此人。”


    二人了然的點點頭,顧延霍是候府的哥兒,這種事情隻需一打眼便也能看得出來。所以二人被顧延霍這一指搞得有些不明所以,他們猜不到男人的意思。


    顧延霍打量了一下二人繼續道:“但是這個管事並不受主家器重。程韻,你覺得是為什麽?”


    程韻閉著眼睛思考了一下,似乎是在把剛剛看入眼中的畫麵在腦海裏又重播了一遍,隨後迴道:“剛剛主家和他交談過至少兩次,但是期間行為皆是光明正大不曾避人,甚至表情上也顯得疏遠,隻是單純的吩咐任務。”


    顧延霍滿意的點點頭,見程蘇還是一臉的雲裏霧裏便道:“我們先從海大富入手,在我們看來,海大富和官府勾結其中包含一條利益鏈,找出這條利益鏈切斷它,為我們所用,一切便迎刃而解。這是那天帶走笙兒的捕頭的住所,他若和海大富聯係,應該也不會傻到自己親自去。”


    程蘇點了點頭,顧延霍問道:“那你看出二人之間的橋是哪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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