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覺得自己就像個久處閨閣的小怨婦,心裏的怨氣要沒品的用小拳拳來解決。而顧延霍則像是滿眼隻有公事的丈夫,二人起了爭執,他隻會問他冷靜了沒。


    這樣兩相對比,好像自己的確不如顧延霍。


    顧延霍將佩劍重重放在桌上,四周的氣壓低的可以。雖然是他默許他們可以帶走顧予笙的,也是他默許容昭朝他揮的這一拳的。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心情不好。


    海大富實在越來越囂張了,居然敢讓人在他麵前把顧予笙帶走,簡直就是活的不耐煩了。他不發威,真當他是病貓了。還有容昭,他沒給他使絆子,他還覺得自己能上位了?


    摸了摸自己破了的嘴角,顧延霍冷冷的看了一眼已經冷靜下來,還明顯有點心虛的容昭。


    “剛剛這一拳,力道不錯。”顧延霍挑眉評論道。


    容昭尷尬的咳了一聲,沒好意思說話。


    剛剛他的確是有些衝動,這一拳根本沒過大腦,見著顧延霍能眼睜睜看著顧予笙被人帶走就心裏莫名起了一團火。可是事後冷靜下來,又覺得,顧延霍這人應該不會如此放任。平日裏,他稱顧予笙一句阿笙,都要被他計較許久,別人都對她下手了,他卻還是事不關己的模樣,定有貓膩。


    容昭落座,擺出一副準備好談話的姿態:“說說打算吧。”


    “沒打算。”


    容昭被這話噎了一下,差點又要再揮一拳,但是思及顧延霍這次應該不會再大度了,才硬生生把拳頭憋了迴去:“我不信你能就這麽看著他們帶走阿笙,還不動手任他們逍遙的。”


    “為什麽不能。”顧延霍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那樣子像極了富貴人家的哥兒在品茗,“我可是狼心狗肺。”


    容昭再次吃癟:“打你這一拳算我不是。便當欠你個人情也行。”


    顧延霍嘴角上揚,頷首道:“先找到顧彥霖。”


    容昭疑惑道:“那我呢?”


    “你找顧彥霖。”顧延霍平靜的道。


    容昭又指指顧延霍:“那你呢。”


    “找顧彥霖。”男人見容昭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挑著眉調侃似的問道,“不然,你當隻憑你一個人,能找到顧彥霖?”


    容昭吸了口涼氣,反駁道:“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兩個都去尋顧彥霖了,那誰去救阿笙?上官雲陽?非親非故,他還是徐朗的手下,憑什麽幫我們去救人。”


    “沒人要去救她。”顧延霍的表情一如往常的冷漠。像是茶餘飯後隨口提了句天氣真好一般。


    容昭大掌拍了一下桌子,隻見茶杯裏的茶都跟著晃了三圈。


    顧延霍抬頭看他,這小子最近的力氣見長啊。這拍桌子的力道可不小。


    顧延霍怕人氣出個好歹,自己又要多帶個累贅,連忙將大掌按在容昭肩上:“有話好好說,先坐下。”


    容昭依言坐下,卻又不甘心的一錘落在桌上:“顧延霍,你當真放著阿笙不管。”


    他本不想告訴容昭,甚至還盤算過如何把人送迴皇城。但是,他如果不把話跟容昭說清楚,他恐怕都要自己去怒闖官府,私自劫獄了。


    顧延霍解釋道:“如今她在官府手裏也未必是壞事。”


    “怎麽說?”容昭難得靜下心來問道。


    “我們同海豐莊如今的關係不太樂觀,可以說我們在明敵在暗。我們必須在明麵上查案,可他們卻可以在背地裏搞小動作。這個對於我們來說太不利了,就像昨日夜裏遇見的情況,即使我在場,也沒能護住她,讓她...”顧延霍的表情突然有些陰狠,“如果下次遇見的不是一個人呢,雙拳難敵四手,我們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個問號。”


    容昭點點頭,算是讚同他這個想法。但是轉過頭來又問道:“但是阿笙在他們手裏,他們會不會傷她?”


    顧延霍搖搖頭:“暫且不會。在他們沒有穩定的靠山之前,他們還不敢動笙兒,畢竟她還是侯府的嫡姑娘,侯爺名聲在外,他們總會顧忌些。而且...”


    “而且?”


    “而且,她現在被官府的人留住,比跟我們一起去探究顧彥霖到底身處何處要安全的多。”顧延霍幾乎猜到了海大富每一步的意思,“如果我們當真窺得了海大富的秘密,他也可能會狗急了跳牆和我們魚死網破。如果笙兒能不來趟這趟渾水就是最好不過的了,但她的性子,讓她聽勸是不可能的了。如今這個結果倒算間接保護她。他們不會關她太久。”


    “為何?”


    “官府今早來海豐莊鬧出的動靜不小,佃戶家中的女眷定然也都聽聞了。死者的親眷也定會要官府一個解釋。”顧延霍有條不紊的道,“我們見過那些屍體,雖然不知道屍體的致命傷口在那裏,但是起碼清楚,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七天有餘了。其餘的便是偽造傷口。”


    容昭接過話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官府要確定死亡時間為昨晚,那麽身上就隻有海大富偽造的野獸撕咬的假傷,與阿笙無關。如果要追溯到七日前,便更與阿笙無關了,因為她當時在皇城。所以他們不敢過於苛待阿笙,因為早晚要放出來。”


    顧延霍點頭,孺子可教。


    “那海大富到底是什麽意思?他那麽一個精明的人,用這樣的方法陷害阿笙,連自圓其說都難。圖什麽呢,就為了讓他們帶走阿笙?”


    顧延霍搓了搓下巴上隱約冒頭的胡茬道:“他可能希望我們能為此分心吧。”


    顧延霍繼續道:“他瞧出了笙兒對我們來說的重要性。如果她出事了,我們定會把目光從海大富身上挪開。所以即使官府留不了她幾天,海大富也會弄這麽一出事情,為了能夠拖些時候。”


    “你覺得他拖這些時候,是因為顧彥霖?”


    顧延霍點點頭,沉吟道:“以柳氏的脾氣,如果顧彥霖早就出事了,她絕不會這個時候才把事情告到皇城。所以顧彥霖出事的時間。應該和我們發現的這幾個死者差不多,說不定還是同一時間。”


    容昭不自覺的跟著點了點頭。


    隻聽顧延霍繼續道:“但是我們也看了,被埋的那三具屍體中並沒有顧彥霖。他為什麽沒在其中。”


    容昭思考了一下迴到:“或許是顧彥霖身上有什麽能夠證明兇手是誰,不能光明正大的給別人看。”


    “嗯。”顧延霍表示同意,“這是一種可能性。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也許顧彥霖窺得了海大富的秘密,但是海大富礙於什麽原因不敢殺他,所以他還活著。活人難以控製,能說會道的活人可能會把他的罪行全部抖弄出來。所以他必須把他禁錮起來,待套出顧彥霖最後的籌碼,再殺了他。所以我們當務之急是,找到顧彥霖。”


    容昭直視他的眼睛:“可是我們要從哪裏入手。我們恐怕再難進海豐莊了吧。”


    “他不會把這種隨時隨地都可能爆炸的角色留在自己身邊的。”顧延霍想了想道,“從昨日挖屍的那個男人查起吧。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那個人恐怕不是海大富的人。”


    容昭表示知道了。


    顧延霍又囑咐道:“還有官府那邊也查一查,海大富和官府,官匪勾結其中肯定會有利益鏈的,找出這個鏈子,然後斷了它。再對付海大富或許就容易了。”


    “你想讓誰去?”容昭皺著眉頭,眼神若有若無的偏向上官雲陽的屋子。


    他可還記得,顧延霍說過,徐朗已經想動顧予笙了,這或許就是開端。


    顧延霍一邊晦暗的搖頭,一邊揚聲道:“此事不必擔心,雲陽會幫我們的。用了午飯,我再去官府探探情況,你和雲陽抓緊找到顧彥霖。”


    容昭看到顧延霍碰了碰腰間的玉佩。一時明了,二人對了個眼神,都重重點了點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您又打翻了將軍的醋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顧糯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顧糯米並收藏您又打翻了將軍的醋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