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海豐莊的事情,風無漠沒有明目張膽的拎出來和一眾官員耳提麵命。隻是私下裏偷摸的宣了顧延霍進宮,不鹹不淡的提了幾句,便把人發配了出去。


    沒有聖旨在手,顧延霍便也犯不上大張旗鼓的搞出個什麽查案小隊來,便隻帶了塊象征身份的令牌,牽了隻馬,趁著天色未亮就出了門。


    可憐了顧予笙,睡夢間便被小女使給叫了起來。


    “東家,別睡了。”小女使不太敢用力,隻是輕輕的拍了拍顧予笙的臉蛋,“您要跟的那位,都已經上路了,快醒醒。”


    顧予笙翻了個身呢喃了幾句,然後像是瞬間反應過來了似的,一個鯉魚打挺便坐了起來,拽著小女使的手問道:“你剛說什麽?誰上路了。”


    小女使一字一句迴道:“顧將軍,已經上路了。東家,您在不快些起,人家怕是都到了城門口了。”


    顧予笙連忙手忙腳亂的穿衣服:“怎麽這麽快,昨日才說要查案,這天還沒亮,雞都沒打鳴呢,我哥就跑去南平了。這護國將軍未免做的太敬業了些。”


    顧予笙收拾完自己,便跑去隔壁叫醒容昭了。


    小姑娘一心要隨著自家哥哥去查案,容昭放心不下顧予笙,就準備一同跟著去。可顧延霍這行程也沒個準信,誰知道他什麽時候走。他什麽時候走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丫頭什麽時候跟著一起走。


    他怕自己迴了宮,小丫頭再派人來通知他,便追不上了。於是容昭幹脆給宮裏的小年子捎了個口信,便在顧予笙這小鋪子裏暫且住下了。


    不得不說,容昭真的是未卜先知,顧延霍這次走的的確突然。


    二人手忙腳亂的忙活一通,這才一齊出了門,但是早已追不上顧延霍的身影了。


    立在城門口,容昭問道:“怎麽走?”


    “大哥怕是走的官道。”顧予笙思考一會兒沉吟道,“阿昭,你認識海豐莊的方向麽,我們走小路吧,不然當真要追不上了。”


    容昭皺眉道:“小路不安全,走官路。”


    顧予笙靜靜看著他,也不說話,隻是一雙眼仿佛會說話似的直勾勾的看著他,訴說著自己的不滿。


    容昭揉了揉自己隱約發疼的太陽穴,無奈的歎了口氣,他早該知道的,自己拗不過她:“好,走小路。”


    聞言顧予笙得意的勾起嘴角。


    顧予笙都快被他供成小祖宗了。


    二人沒在耽擱,韁繩一揚,奔向一旁的羊腸小路。


    顧予笙不大認路,便由容昭領著走,容昭又私心走的慢一些,不想讓人就這麽追上自己的情敵。


    “阿笙。”容昭叫道,“我前些日子又派人去了柳氏那裏。”


    顧予笙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你查了她的身份麽?是...是我嬸嬸麽?”


    容昭點了點頭:“柳氏之前乃是青樓之女,是花香樓有名的頭牌,人人說起她來,總有許多話可說,打聽起來倒也容易。後來顧彥霖娶了她,顧府不肯認這位夫人,二人便躲到了南平鄉下去。”


    顧予笙給了容昭一個眼神,表示知道了,又道:“希望我三叔不要出事,不然柳氏可怎麽辦。”


    二人到南平的時候,已經暮色漸晚。顧予笙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先顧延霍一步到南平,還是顧延霍已經進了海豐莊,自己落了他一步。便勒停了馬有些猶豫不決。


    容昭立於顧予笙的一側,想了想道:“天色也晚了,不如我們先去海豐莊吧,在附近找個落腳的地方。剩下的事,休息一晚再說也不急。顧延霍明日總該到海豐莊了。”


    顧予笙對於容昭的提議一半滿意一半不滿,小丫頭一心想等著顧延霍,而容昭則是希望這丫頭不要以身犯險,找個地方先住下。兩個人爭吵一番也沒個結果,於是容昭在顧予笙的淫威下,再次妥協折中了。


    顧予笙拖著容昭隨便找了個小客棧安頓了一下,便換了一身輕簡的衣服朝海豐莊奔去。


    “應該是這裏了吧。”顧予笙壓低聲音問道。


    海豐莊是個大莊子,但是遠沒有顧予笙想的那樣宏偉,甚至讓顧予笙大跌眼鏡。因為這個莊子像是許久沒有打理了似的,莊子門口居然還有將近一人高的蘆葦蕩。此時兩個人便隱於這蘆葦蕩之中。


    容昭點點頭,一雙眼逡巡著四周,生怕有人發現他們的藏身之地。顧予笙小聲的問道:“不都說海豐莊是數一數二的大戶莊子麽。這蘆葦蕩長的都比你高了,難道這大莊子的莊頭都這麽不講究的麽,也不說清理一下門前草。”


    容昭也壓低聲音迴道:“這莊子不大對勁。我之前來過一次海豐莊,但絕不是這個模樣。”


    “當時也有這些蘆葦蕩麽?”


    “當時的海豐莊絕對是肉眼可見的富碩。”容昭伸手拈了拈蘆葦蕩的根莖道,“這些蘆葦,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新長出來的。想要長到這種高度,怎麽著也要三四個月。我懷疑,莊子裏出了什麽事,以致於他們無暇清理這些草,又或者他們本就想留著這些。”


    顧予笙順著容昭的思路想了許久,直到腿都發麻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於是幹脆道:“想知道到底怎麽迴事,我們想辦法進去就是了。”


    容昭知道此時他再叫顧予笙迴去,這小丫頭怕是也不會聽。便也沒再和她廢話。二人就著暮色和隱蔽的蘆葦蕩,從某處後牆翻了進去。


    顧予笙穩穩當當的落在地上,轉過身去接容昭,容昭一躍而下,卻像是踩到什麽似的,猛的一個踉蹌。好在顧予笙眼疾手快的將人扶穩,才免了和大地母親的親吻。


    容昭有些尷尬道:“雖然是泥草地,但未免也太不平整了些。”


    說著還憤懣的躲了一下腳,泥地也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來。


    “是不是有什麽奇怪的聲音?”容昭問道。


    顧予笙笑道:“阿昭,你別一驚一乍的,哪有什麽奇怪的聲音,想罷隻是泥土鬆動後被踩實的聲音。”


    容昭哼了一聲道:“一會兒你害怕了,可別往我懷裏鑽。”


    顧予笙惦記著一探究竟,沒再和容昭拌嘴。而是抓著男人的腕子,貓著身子,朝不遠處的一排房屋走去。


    顧予笙遠遠看見了一片水稻田,婦女正成群的赤裸著腳踝在水稻田裏彎腰插秧,一個個累的都滿麵通紅,汗流浹背。


    顧予笙和容昭躲在一顆比較粗壯的樹後。小丫頭好奇的瞅了幾眼便問道:“這天色都快黑了,怎麽還在插秧。看得見什麽。”


    “許是要趕著時間。”


    “那怎的不讓自家男人來幫忙。”話一出口,顧予笙便自己把自己驚到了,連忙又在水稻田裏環視了一圈,當真一個男丁都沒見到。


    海豐莊規矩如何她不清楚,但是隸屬顧家的幾個莊子,她還是知道一些的。一般莊頭招來的佃戶,雖然有些會拖家帶口,但也是男丁居多,女人們平日裏便是縫縫補補賺家用,頂多了劈一下柴火,下地插秧也有時候,但身旁總會跟著些男丁指揮著,可這海豐莊...


    容昭也有些疑惑:“這個莊子不會沒有男人吧?”


    顧予笙嗤之以鼻:“你當是話本子裏的女兒國了?”


    容昭吃癟沒再說話。二人又在原地觀察了一會兒,見的確沒有男丁,便準備換個地方搜查,然而。


    顧予笙察覺自己的肩上多了一隻沉重的大手,驚的她下意識就要驚唿,卻被那手捂住了嘴巴。小姑娘嚇得側頭去看容昭,卻發現他幹脆直接被打暈在原地,連忙一邊掙紮一邊嗚嗚。


    “你們在這裏鬼鬼祟祟做什麽?”說話的是個男人。


    顧予笙:“嗚嗚嗚!”


    男人拽著顧予笙走了幾步,發現這小丫頭掙紮起來氣力不小,便又是一個手刀...


    世界都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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