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厭可是上古兇獸,怎會行如此慷慨之舉?


    不過既然已經送上門來,斷沒有不要的道理,隱者收下了木靈珀,順手也將秦崢收入麾下。


    這秦崢倒是能幹,這兩年來大事小事都做得十分漂亮,甚至已經超過了雲輕舞。


    隱者對他愈發信任,甚至信任到把楚君懷都交給他來看守…


    那時,楚君懷已經被他們囚禁了整整八年。


    這些年來,各種手段都試了個遍,可楚君懷愣是沒吐露半分,到底該如何拿到土靈珀。


    隱者聲音帶著病態沙啞:「他已經拿到土靈珀了,是嗎?」


    雲輕舞身子不由自主地輕顫著,聲音帶著絲惶恐:「是…他應該是用了,混沌咒…」


    隻聽「砰」的一聲巨響,麵前碎石飛濺,雲輕舞下意識地把頭沉了沉。


    混沌咒一旦施展,便能擾亂人心智。


    被施咒者的意誌會逐漸瓦解,變得極為乖順,有問必答。


    然而,變聽話的同時,也會失去很多能力。


    這法子要是能用隱者早就用了。


    十年前,和楚君懷的一戰,隱者也受了重傷。


    再加上當時藉助了朱厭的能力,用力過猛遭到反噬,修養了幾年才堪堪恢復。


    這些年來他還留著楚君懷,一則,是因為他有了其他計劃,現在並不著急拿到土靈珀了。


    楚君懷讓他的身體變成現在這樣,他要慢慢折磨他才能解心頭之恨。


    二則,是因為「入歸鳥」。


    江月明身上變數太多,他不敢把打開厭朱鏡這件事,全部押寶在江月明一個人身上。


    雖說楚君懷暫時還未達到江月明的境界,打不開厭朱鏡。


    但隱者已經找到了法子能強行助楚君懷突破絕境,隻等著試驗了。


    若是成了,便不再需要江月明,一切會簡單很多。


    可現在,秦崢用了混沌咒,楚君懷根本都不會記得「入歸鳥」是什麽了,更別說突破絕境了。


    「蠢貨!!」隱者憤怒地低吼著,抬眼看著雲輕舞,「你去,把人給本座帶來!」


    -


    轉眼間,江月明和餘望已經研究這桃樹三日了。


    天亮便去溪邊提水,白天仔細鬆土施肥,空閑時還會把院子裏的雜草順帶除了。


    這日傍晚,江月明剛來到院中便發現,桃花已經落盡了,樹上也發生了奇怪的變化。


    他本以為這就是棵普通桃樹,會按照正常的生長過程,待桃花落盡後便會結出桃子。


    可現在映入眼簾的是一種橙紅色的果子,形狀十分不規則,而且隻有一顆,孤零零地掛在枝頭。


    隻聽餘望在身後詫異說道:「這是什麽東西?桃子變身了?」


    「去叫那個小道士來看看吧。」江月明搖著頭,他也沒見過這種果子,但可以確定這絕不是桃子。


    不多時,餘望便帶著小道士迴來了,小道士看到桃樹上的橙紅色果子,對著江月明說道:「還需再等等,明日正午太陽最足時,先生摘下果子即可,我自會帶二位去見穀主。」


    江月明原本還想問個緣由,可看這小道士打啞謎的樣子,估摸著問了也是白問。


    還不如明日直接問那靈渺子穀主來得快,想想便算了。


    是夜,草叢中的蟲鳴聲此起彼伏。


    江月明躺在榻上正要入睡,腹中卻又傳來陣細細密密的痛。


    霜華殘會慢慢蠶食五髒六腑,最終穿腸肚爛而死…看來這兩日是已經開始了。


    他對死亡這件事倒是沒什麽恐懼,甚至以前會時常覺得這反而是種解脫。


    活著找不到害了幽篁裏的兇手,死了就不得不放下一切,當麵去給那些無辜的人賠罪了。


    實在是無法入睡,江月明便起身來到了院中,夜晚清涼的風湧入鼻腔,倒是舒服了許多。


    「睡不著?」


    身後忽然有人往自己肩頭披了件衣服,江月明迴頭便對上了那雙淡灰色的眸子。


    「你怎麽也還沒睡?」


    「本來準備躺下了,關窗時見你在這,就出來看看。」


    「擔心我?」


    餘望愣了愣,這話可不像是會從江月明嘴裏問出來的,不過他還是點頭應道:「是。」


    江月明垂著眸輕輕笑了,如果現在真讓他死,他好像還多了些捨不得。


    其實對紅鶴閣那幫孩子,對李垂柳,對風西南,他也捨不得,畢竟活著還可以經常見麵。


    可對餘望的這種「捨不得」卻不同,畢竟活著,是可以每天,甚至每時每刻都見麵的。


    餘望看著江月明的側臉,忽然認真地開口問道:「會害怕嗎?」


    江月明馬上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緩緩說道:「其實有時感覺,死,反而是種解脫。」頓了頓,他轉身看向餘望,繼續說道:「會覺得很懦弱嗎?」


    「不會。」餘望搖搖頭,他非但不會這樣覺得,反而還生出了幾分心疼。


    像江月明這樣的人,本該是意氣風發的高手,到底是經歷了多少磋磨,才會生出這樣的悲觀。


    找了真相十年,找了師兄十年,其間又要經歷多少痛苦和失望,才能養出這般沉穩的性子。


    可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啊,不過是個才二十幾歲的青年人而已啊。


    他注視著江月明的眼睛,說道:「以後累了痛了都可以試著說出來,會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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