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想到一切來得這麽快,剛入睡沒多久,便被一陣奇怪的聲音吵醒了。


    似有女子在哭,再細聽,好似晚娘那清脆悅耳的聲音。


    循著哭聲來到客棧一樓,門窗緊閉,聲音應是從門外傳來的。


    桌上的燭光搖曳不定,櫃麵上的香爐幽幽升著暖煙。


    江月明鼻翼輕動,長袖猛揮,勁風將那燃著的薰香撲滅。


    門外哭聲愈演愈烈,江月明轉頭對餘望說道:「出去看看。」


    剛邁出兩步,便覺內力一滯,經脈仿佛被塞進了棉絮。


    猛然發覺,那薰香隻是障眼法,毒藥融在蠟燭裏!


    江月明用指尖蘸了些茶水,朝著桌上的幾支蠟燭用力彈去,黑暗瞬間籠罩四周。


    他緩步走到餘望身旁,餘望不自覺急促起來的唿吸在一陣藥香中平穩下來。


    「砰」的一聲,大門被風沖開,大片慘白的月光傾瀉而入。


    隨之湧入的還有一群麵如死灰的男人…關節仿佛被人強行扭轉了角度…


    裸露著的手腕、腳腕、頸部都有很深的刀傷,就和墨隱堂遇難的弟子一樣。


    不同的是,傷口處都插著一截泛紅的桂花枝。


    這群人蜂擁而上,動作僵硬卻迅猛異常,如果被人操控著的傀儡。


    江月明和餘望背靠背奮力抵抗,但由於內力受阻,頗為吃力,隻能且戰且退。


    這些傀儡中有的隻靠蠻力攻擊,很好對付,應不是習武之人。


    而餘下的那些比較棘手,從他們的招式裏能看出許多江湖門派的影子。


    來人的目標似乎是江月明,招招致命,直逼要害。


    而對餘望卻隻是防禦抵擋,根本沒有主動出手。


    餘望邊幫著江月明邊喊道:「早說讓你把那紅衣服換上,現在後悔了吧!」


    江月明岔開話題:「我懷疑醉金桂是個圈套,慕名而來的人都被困在這了,我們現在不是他們的對手,找機會跑。」


    正欲往後麵窗口退,江月明雙眼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他身形一滯,心道不好,這該死的眼疾偏偏要這個時候發作嗎?


    慘白的月色此刻顯得格外刺眼,他痛苦地眯起眼睛。


    迅速從懷中掏出條金色綢帶,遮住雙眼。


    分神的功夫,幾個傀儡已經將他狠狠鉗製住。


    眼前的景象愈發模糊,劇烈的疼痛從眼睛延伸到腦袋。


    隱約中他聽到餘望在喊他,卻根本發不出聲迴應。


    腳下一空,似乎有人架著自己躍起。


    再之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那些傀儡雖不傷餘望,但完全可以把他困在原地。


    見江月明被他們擄走,餘望試圖衝破受阻的內力,情急之下用力過猛,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隻見周遭怪人忽然驚恐散開,紛紛後退。


    餘望用刀撐著自己半跪在地,莫非這些人害怕一切紅色的東西?


    想著,他提刀劃破自己的手掌,試圖用掌心接近那些傀儡。


    果然那些傀儡如同見了鬼一般,轉身遁入黑暗中。


    餘望捂著胸口又咳了兩口血,忽然被地上閃著銀光的物件吸引了目光。


    走近看是支髮簪,簪頭是隻展翅欲飛的藍孔雀,異域風情十足。


    這是雲左使的髮簪…


    她曾說這是自己設計鍛造的,世間僅此一支。


    兩年前,無相山莊的老莊主身患惡疾,臨死前將莊主之位傳給餘望。


    說是為了幫餘望穩住人心,老莊主準備將死訊封鎖,除了深得他信任的風雲兩位使者,還有一位跟了他多年的貼身僕人外,便無人知曉。


    餘望就這樣成了新一任「金麵尊主」。


    無相山莊弟子本就沒見過幾迴莊主,他在山莊又總是戴著麵具披著鬥篷,自然沒人懷疑。


    大家隻覺得莊主大病痊癒後,境界更上一層,變年輕了不少。


    雲左使全名雲輕舞,是餘望十歲左右才來山莊的。


    據說是被老莊主救過性命,便願意留下來效力。


    她為人精明,做事妥當,交代給她的事從未出過問題。


    她的髮簪今日出現在這裏,要麽就是她也來過三沙村,要麽就是她和這些傀儡有關係。


    餘望將髮簪收起,歇了這麽久內力好似恢復了些許。


    看來這往蠟燭裏下毒的人並不完全是敵人。


    他迴憶起剛剛那幾個傀儡架走江月明的方向,往金桂樹的方向跟去。


    站在圍牆最高處環顧四周,三麵對著村子,隻有北麵對著片樹林。


    借著月色,餘望躍入北邊的樹林中。


    往深處走了段路,餘望發現這林中竟藏著座佛塔。


    塔身呈白色,須彌座上安置著巨大的圓形塔肚,上麵繪滿了樹狀花紋。


    借著塔門的縫隙往裏看,有燭光,但似乎沒人。


    不過這塔門輕輕一推便開了,就好像,是有人特意給他留著門。


    這些人倒是算準了,若是覺得江月明在裏麵,他一定會主動進去。


    借著燭光往裏走,江月明就倒在角落…


    餘望連忙過去將他扶起:「江閣主?醒醒,醒醒,怎麽了這是?」


    江月明眉頭微皺,嘴唇卻已經咬出了血印,透過那半透明的金色綢帶能看到他的眼睛周圍很紅。


    胸前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濕了。


    隻聽「哐當」一聲,佛塔的門被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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