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便把手拿開輕輕放上了假山頂端的太湖石。


    他早就看這顆石頭不對勁。


    轉眼間,假山和繡樓都消失了,周遭化作一片混沌的迷霧。


    竟然是,相影?


    相影,高階幻術,能夠捕捉並重現某段往事。


    不過外人想要窺探並不容易,需要突破影主設下的重重阻礙,稍有不慎便會永遠留在這裏。


    據說這門幻術,當年正是出自顧氏之手。


    江月明拉住餘望後退一步:「小心,相影中稍有不慎便會滋生心魔,必須盡快找到幻核。」


    餘望微微挑眉:「相影?那門失傳已久的幻術?還能將你我困住不成?」


    江月明沉聲說道:「這不是一般的幻境,你沒發覺這裏空空如也嗎?」


    餘望這才注意到,四周竟都是蒼茫的空地。


    破除幻術的關鍵在於找到幻核,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物件。


    然而眼前空無一物,又何來幻核?


    江月明抽出竹笛,吹了句調子,眾多蝙蝠應聲飛來,紛紛朝著迷霧深處飛去。


    稍等片刻,江月明說道:「有去無迴,看來沒有盡頭,隻能往前走了。」


    餘望心中不禁感嘆,這「入歸鳥」果然厲害,身處幻境中竟然也可以施展。


    繼續往前走了一段,前麵突然出現了一片影影綽綽竹林。


    江月明瞳孔陡然放大。


    餘望疑惑問道:「這是何處?看起來倒是頗為清幽啊。」


    江月明喃喃道:「這是…幽篁裏…」


    餘望心中一驚,再看向江月明時,發現他神情似乎有些微妙的變化。


    他趕緊提醒道:「江閣主,都是假的,別受影響。」


    眼前的幽篁裏和記憶中如出一轍,弟子們都在專注練習召喚小鳥。


    一個身材修長的青衫男子背對著大家,手握淡綠色玉笛。


    「師兄…」江月明失神地叫了一聲。


    餘望拉住江月明的胳膊:「凝神靜氣,都是假的。」


    可江月明並沒有任何反應,隻是一臉茫然地繼續往前走。


    傳聞中,相影能洞悉人心深處的恐懼和執念,將其無限放大形成心魔。


    若是無法掙脫,就會永遠被困在這裏,甚至連累一起進來的人。


    未等餘望思索出對策,眼前突然變成另一番景象。


    天空漆黑如墨,巨大的裂口赫然出現,三色火噴湧而下,讓人置身詭異的絢爛中。


    火幕之外,一個淡金色的身影在無聲嘶吼,彷佛被什麽困住了,根本動不了。


    餘望一眼就認出,那是十年前的江月明。


    原來當時竟是這樣的場景嗎…


    天空越來越暗,狂風席捲而來,江月明雙手捂住雙眼,額頭青筋暴起,身體瘋狂顫抖著。


    餘望上前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江閣主,這不是真的,你快醒醒!江月明!江月明!」


    隻見江月明緩緩放下手,雙眼通紅地盯著那火幕。


    在心魔中,攻擊任何事物,都等同於攻擊自己。


    一旦出手,心魔便會越來越強。


    攻擊之人越覺得自己渺小無力,執念就越深,最終的結果就是,把自己打死為止…


    四周的景象瞬息萬變,時而是寧靜的幽篁裏,時而是瘋狂的火幕,時而又陷入無邊混沌。


    江月明隻覺得雙眼如火燒般劇痛無比,殘存的理智開始慢慢消散。


    隻見他朝著幻境徑直揮出一道狂暴至極的罡氣。


    餘望心中驚唿:「糟了!」


    隨即毫不猶豫地飛身撲了過去,生生受住那罡氣!


    第10章 幻境


    腹部劇痛襲來,五髒六腑仿佛都被拍碎了…腥甜湧上喉嚨,卻因在幻境中根本吐不出血。


    身體瞬間失去力氣,眼前一黑,餘望半跪在地上。


    好在,隨著這全力一擊,江月明似乎將心中的痛苦和憤怒全部宣洩了出去。


    四周的幻象開始消散,神智逐漸恢復了清明。


    看到地上臉色慘白的餘望,又感受到自己體內紊亂的內力,江月明馬上明白髮生了什麽。


    連忙過去接住搖搖欲墜的餘望:「你做什麽!?」


    餘望順勢靠倒在江月明身上,緩了口氣:「這是你的心魔,關鍵是讓你清醒…我若不擋,傷的是你,我若還手,隻會讓你更瘋,不過別多想,你要是留在這我也出不去,幫你就是幫我自己。」


    江月明沉默地扶著餘望站了起來。


    餘望扯扯嘴角拂開江月明的手:「在幻境裏暫無大礙,隻不過等出去又得麻煩江閣主送我迴去了。」


    幾句話的功夫,四周突然湧起滾滾黑霧,將二人籠罩其中。


    看來這位影主留下的,不止一個心魔這個簡單。


    無數尖銳的冰刺穿破黑霧逼向二人,勢如閃電。


    江月明一揮竹笛,周圍形成道淡金色屏障,冰刺碰到竟直接斷了。


    地麵開始劇烈震動,巨大石筍竄天而起,江月明抓起餘望飛身躍起。


    二人落在高處的石筍上,背靠著背,警惕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感受到背後的人好像身形有些不穩,江月明問道:「還疼嗎?」


    餘望盡可能保持聲音平穩地迴應道:「小傷,不礙事的。」


    雖然聽到他這樣說,但江月明還是往後挪了一步,讓背後的人能有個支撐。


    剛剛江月明那道罡氣著實用了太多力,餘望的五髒六腑此刻正擰在一起發疼,冷汗已經順著額頭流進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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