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很高,需要踩上塊石頭才能夠到。


    而石像正下方剛好有塊石頭,就好似剛想睡覺就有人來送枕頭一般…


    江月明好像想到了什麽,往身後正對著的那麵石壁看了看。


    停頓了片刻,才跨步踩了上去。


    「別踩!」


    身後餘望一聲驚唿,卻還是晚了一步。


    隻見江月明後方牆壁上那幾尊石像突然落了下去。


    數十隻短箭朝著他直直飛來!


    餘望來不及多想直接沖了過去,一把將江月明扯進懷裏,拔出刀邊抵擋邊後退。


    一切太過突然,洞裏光線又暗,任憑餘望反應再快,卻還是被一隻短箭射中了手臂。


    江月明被他死死攬住,連笛子都沒法拔出來。


    隻聽身側傳來一聲悶哼,他才終於掙脫開餘望的手臂。


    箭雨停下,兩人躲到石窟一角,餘望擰著眉頭抬手拔出手臂上的短箭。


    江月明是個不太會有什麽過分麵部表情的人,但此刻眉頭卻比餘望擰的還用力幾分。


    紅鶴閣主,能走市場交易的絕不摻雜個人感情,他最不喜歡欠人情了。


    可今天這才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他卻已經欠了麵前這人兩次。


    江月明深深嘆了口氣,半蹲在餘望身側拉開他的外袍,仔細檢查著傷口。


    這箭紮的雖深,但所幸沒毒。


    餘望就任由他擺布,一聲不吱,看他眉頭鬆了幾分,噗嗤就笑了:「江閣主這麽緊張我啊?我這可是為了救你傷的,你得對我負責啊。」


    江月明心道,這人真的廢話很多,怎麽什麽時候都有心思開玩笑。


    隨即重重點了兩下他的穴位止血,又掏出個藥瓶往傷口處猛灑半瓶,然後從裏衣下擺撕下一條,幫餘望包紮起來:「你沒必要幫我擋的,那幾隻箭鏃根本傷不了我。」


    無論過去的幽篁裏,還是現在的紅鶴閣,江月明一向是保護別人,幫別人擋著的那個。


    他把自家弟子當做家人對待,他覺得這是種責任,是他該承擔的。


    這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護著,心裏湧起了一種說不上的滋味。


    餘望疼得齜牙咧嘴,卻還不忘多貧幾句:「江閣主這是在怪我多管閑事嗎?我剛救了你,你還反過來怪我,你就這樣對待朋友的嗎?」


    朋友?怎麽又是這個詞。


    不過他倒是確實不知道該怎樣對待朋友。


    見江月明不說話,餘望又懶懶說了句:「還你的,別放心上。」


    江月明微微抬眸:「什麽?」


    餘望動了動胳膊,沒想到這人挺擅長包紮的嘛,包這麽緊卻幾乎不影響活動:「我說,還你的,別放在心上。」


    見江月明似乎還是沒懂,餘望又認真地解釋了一句。


    「在洛中城外,你沒丟下我不管。」


    餘望歪歪頭:「對你來說也許沒什麽,但對我不一樣,遠比那玉笛重要,所以我得多還幾次。」


    頓了頓,餘望咯咯笑起來:「哎呀,早知道會中箭誰管你。」


    江月明眸光微暗,就隻是還人情而已嗎?


    剛剛那種被人護著的感覺,就像往平靜湖水中擲了顆小石子。


    才盪開微微漣漪,卻又馬上恢復平靜。


    餘望沒再多說,起身向剛剛觸發機關的那塊石頭走去。


    「你做什麽?」


    江月明從後麵拉住他另一邊沒受傷的胳膊,語氣裏帶著幾分生硬。


    餘望輕輕掙開他的手:「沒事,暗器都放完了不是麽?你不想出去了?怎麽?江閣主和我呆在這燈光昏暗的地方捨不得離開了?」


    江月明不再多說,直接把他甩到身後,先他一步又踏上那塊石頭。


    提筆給最後一顆「搖光星」位置的玄武石像點上了眼睛。


    刺眼的光晃得二人閉上了眼。


    再次睜開時,石窟內又暗了下來,石像位置似乎重新排列了。


    牆壁上卻多出一扇小門。


    江月明舒了口氣:「走吧,進去看看。」


    身後那話多的人又沒了聲音,江月明這才反應過來,石窟現在又是一片漆黑了。


    可惜剛剛抵擋亂箭時火摺子不知掉到哪裏去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過去扶住餘望,隨便找了個理由:「餘令使因我而傷,我扶你過去吧。」


    餘望就這樣任由他帶著往前走,在黑暗中直直盯著江月明的側臉。


    心中有一塊連自己都已經忽略很久的柔軟,似乎突然被喚醒了。


    江月明扶著餘望走過那扇小門,才往前沒幾步便突然停住了。


    他一手擋在餘望身前餘望,一手緊握竹笛。


    前麵竟是另一處洞穴,裏麵站著幾百個真人般大小的銅人。


    走近了看,這些銅人似乎是按照五百羅漢的樣貌造的。


    「這到底什麽鬼地方啊?外麵弄那麽多異獸,裏麵又搞這麽多銅人…」餘望在身後小聲嘟囔著。


    見江月明不搭話,他又起了個新話頭:「江閣主,你小時候玩沒玩過一個叫數羅漢的遊戲?就是在羅漢堂裏心裏默念個問題,然後找到合你眼緣的羅漢,上麵會有偈語告訴你答案。」


    江月明頭也沒迴:「沒有。」


    但還是鬼使神差地在心中默念起:十年前的事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有答案?


    再一抬頭,餘望已經走到前麵,正仰頭和一尊銅像對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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