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到右側牆壁,有一白衫女子倒在地上。


    接下來畫的是幾座祠堂,供奉著形態各異的鴞鳥,有人在上香,有人在虔誠跪拜。


    最後一幅畫風突變,一個衣著華麗的人坐在高位,麵前跪著黑壓壓的人,鴞鳥雕像碎落滿地。


    旁邊還空出了個位置,有些零散線條。


    江月明邊思索畫的含義,邊往外走,想與木雕鴞鳥拉開些距離,再仔細看看。


    走到門口竟發覺,這鴞鳥從正麵看是開心的模樣,側麵卻麵露憂傷…


    正準備繞到後麵再看看,剛一轉彎,卻突然在微弱燭光中直直對上一雙眼睛!


    那眼神淩厲冰冷,江月明向後退開兩步,看清那眼睛的主人是個身形纖弱的姑娘。


    未及開口,那姑娘便猛地拔出短刃,徑直向他刺了過來!


    江月明從腰間抽出支墨綠色竹笛,手腕一翻,笛身旋轉而上,抵住落在麵前的刀刃,輕輕向上一抬,便連人帶刀推開了。


    幽篁裏的「笛風」,類似劍法,卻多了幾分柔和,致命的柔和。


    見江月明功夫不俗,那姑娘也沒再硬攻,直接從袖中掏出暗器,「嗖嗖嗖」連射三發。


    江月明身形一側,那幾枚暗器朝著身後的門框直直紮了過去。


    彎月鏢?


    江月明有一絲分神,師兄也有套這樣的鏢。


    未及細想,那三枚暗器竟憑空轉了個彎,朝他的麵門飛了迴來!


    暗紅色刀光閃過,彎月鏢應聲而落,隻聽身側傳來個輕飄飄的聲音:「想什麽呢?傷著沒?」


    第02章 祠堂


    其實不用他出手,江月明也能避開,隻是一時分神速度慢些罷了,但他還是禮貌地和餘望道了謝。


    那姑娘見來者不善,也不敢再貿然出手。


    江月明抓住機會,連忙問道:「姑娘可認得楚君懷?在下江月明,楚君懷的師弟。」


    姑娘身形微頓,緩緩鬆開握緊短刃的手,整個身體竟直接塌了下去,變成團皺巴巴的皮囊。


    皮囊中飛出道金色影子,落在木雕鴞鳥背後的長槍上。


    「不是什麽姑娘,我隻是個器靈,留在這世上太久了…」


    《山海經》記載:又西四百裏,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銅。有獸焉,其狀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厭,見則大兵。


    百年前,兇獸朱厭為禍天下。


    赤霞宗宗主為封印朱厭,研創出「五靈歸元陣」,湊齊木火土金水五行命格之人,便能開啟陣法。


    土為中心陣眼,需要修為極強之人穩定陣法,持續提供力量。


    木、火、金、水對應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分別需要修習療愈、攻擊、防禦和幻術的四人。


    他廣發招募令,天下能人異士很多,不乏心係蒼生的名門正派,沒過多久,便湊齊四人。


    唯獨差一個金命,主修防禦,還不怕死的人。


    這祠堂供奉的神鴞,當時剛剛化形成人,修習的又恰好是防禦之術。


    她去赤霞宗主動請纓,說按照自己成人的時辰算,就是金命。


    這器靈本是神鴞座下的喜鵲,無處可去時,神鴞收留了她。


    她趁神鴞不注意,跳進煉槍的熔爐化身器靈,不為蒼生,隻為報答神鴞給了她歸處。


    後來的事就是牆壁上那些了,朱厭被封印進厭朱鏡,神鴞犧牲了。


    一開始神鴞被奉為戰神,可當時那城主覺得百姓崇拜一隻鴞鳥遠超自己,便下令砸毀所有神鴞祠。


    器靈長嘆口氣:「她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祠堂陷入一片寂靜,木雕鴞鳥的側臉似乎更多了層憂傷。


    江月明看了看牆上空出的那個位置,拿起牆角的畫筆顏料。


    一炷香的功夫,最後一麵牆上便出現了一片森林。


    背著金色長槍的鴞鳥,低頭與身旁笑容明朗的少女對視,欲言欲語。


    炫目的光瞬間照亮整個祠堂,隻見一隻白玉匣子緩緩落下,江月明抬手接住了。


    「封印朱厭產生了五塊靈珀,能與厭朱鏡互相感應,十年前我因神鴞的這塊金靈珀被追殺,幸得楚掌門相助,他說,若是某天你找到這裏,可以…交給你…」


    器靈的聲音慢慢消散在空氣中,祠堂中的光也暗淡下來。


    江月明打開玉匣,裏麵是塊橢圓形的石頭,周身浮著層月白色的光。


    戰亂中人人嚮往平靜,一旦歸於寧靜,人們又會為了欲望陷入無盡紛爭,這是何苦?


    「這神鴞明明可以躲到山裏過日子,卻為些不相幹的人送命,值得嗎?」


    身旁站了許久的餘望,忽然低低說了句話。


    聽起來像是在提問,可問話的人卻始終看著地麵,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江月明望向那巨大的木雕鴞鳥:「有些事不論結局,但求問心無悔。」


    餘望側過頭,仔細打量著江月明。


    當真能不論結局嗎?


    江月明也看向餘望,不禁地被那雙淡灰色的眸子吸引:「無相山莊看來也並非都要以假麵示人?」


    素聞無相山莊的人,在外麵都是要戴麵具的,麵具形製根據職位劃分。


    莊主是唯一能戴金箔麵具的人,使者戴銀麵具,再往下的弟子都是銅麵具。


    餘望眉尖微擰,滿臉寫著「你這問題有點傻」,但還是答道:「不想暴露身份時,自然不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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