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自己想多了?寧嶼突然茫然。


    「你走路不長眼啊?」


    甲板的另一頭出點小意外,一個身著西裝上衣,梳著油頭的男人正罵得震天響,一灘褐色的可疑液體撒在他的衣服上。


    一個身高挺拔的男人背對著寧嶼,擋住了半邊視角。


    油頭男抬腳往前踹,站在他身前的高大的背影已經順勢往後摔倒在地。


    那微操連油頭男也騙過了,隻有眼尖的寧嶼發現他並沒有踢到實處。


    立刻有人出頭想要製止:「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至於動手打人麽!」


    「不是故意就了不起了,這衣服弄髒了誰賠?」


    「不就一件衣服,小夥子,你賠他就是了。」


    「我沒錢。」那人搖了搖頭,坐在地上不敢起來。


    「沒錢?沒錢你是怎麽混進這艘船來的?三萬刀一張船票,你小子還不會是偷渡的吧!」


    「我……我是來找我男朋友的。」


    「喔~」一米九的個子說出這句話,在場的看客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油頭男露出猥瑣的笑來,說:「那你把你男朋友叫出來,讓他賠錢。」


    「我男朋友……不要我了。」高個子坐在地上,泫然欲泣。


    「你特麽耍我是吧?!」


    見油頭男作勢要上手,寧嶼忍不住伸手擋在他麵前:「不過一件衣服而已,洗幹淨就是了。」


    油頭男不屑道:「你又是誰?」


    寧嶼剛才那句話說得心虛,畢竟他現在手裏的錢折合人民幣不足兩千。


    躺在地上的人突然開口,滿眼都是驚喜地抓著寧嶼的褲腿,說:「你果然不忍心拋下我!」


    聲音一瞬間變換,對方說出第一個字,寧嶼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老套的英雄救美屢試不爽,寧嶼吃一塹,再吃一塹。


    如果不是自己小腿被使勁拽著,那力氣還大得令人動彈不得,他甚至有直接跳船而逃的衝動。


    眾人一聽全都反應過來了,油頭男喲了一聲,終於打量了寧嶼好幾眼,幸好他那件皺皺巴巴的襯衫被利維坦提前熨過,不至於一臉露餡兒。


    「是你包的這小白臉?」


    寧嶼不合時宜地想笑,身份突然從男朋友又變成包養的金主,不過光從外表上看,小白臉這個詞用在利維坦身上倒也合適。


    整艘船的人都在這裏圍觀,利維坦還要給他添亂,可憐兮兮的沖他說:「阿嶼,你說句話呀。」


    眼看寧嶼不為所動,富有正義感的路人開始指指點點,說:「賠件衣服的錢都不肯給,還學人包養呢?」


    「養條狗都有感情了,連這點錢都捨不得花。」


    「shuabcdjbcakjdofhefs」


    這艘國際化的遊輪上,還有人說著他聽不懂的語言,也要來湊熱鬧說一嘴。


    寧嶼隻得硬著頭皮,也演了起來,說:「你這衣服多少錢?」


    「這是義大利的手工高定,七萬一件。」


    換個懂行的一眼就知道他是故意訛錢,偏偏寧嶼心虛得很,摸了摸那身衣服的麵料,確實比他兩百一件的外套材質要好。


    寧嶼把褲兜又翻了個遍,翻出來50刀,跟口袋裏的正好湊成二百五。


    看客在發笑,油頭男正要發作。利維坦已經被人從地上拉起來,高大的身軀全然把寧嶼圍在胸前,他挑起一張錢塞到那人濕漉漉的口袋裏,微笑著直視對方眼睛,說:」五十刀夠你的清洗費了,我們各退一步,好、嗎。」


    那男人失了魂似的,一秒鍾前還氣焰囂張,現在卻乖乖點頭,像個毫無表情在讀台詞的npc一樣,說:「好,這迴我放過你們,下次你們見到我記得繞遠了走。」


    「散了吧,都散了啊!」在一旁吃瓜許久的船員終於來把眾人驅散。


    再傻的人也知道不對勁,但是寧嶼沒工夫追究剛才演的那出戲,他問道:「船票不是一萬美刀麽,什麽時候變成三萬了?」


    利維坦假裝沒聽見,說:「你聽錯了吧,我怎麽不知道?」


    旁邊兩人恰如其分地走過,印證了他說的話:「這人連三萬刀的船票都付得起,弄髒一件衣服還要訛人呢。」


    「覺得虧大了唄,想迴迴血,誰知道碰到個一毛不拔的。」


    寧嶼實在是沒毛可拔,利維坦本意是做局做得像一點,沒想到故意把票價降到了一萬,寧嶼也支付不起這船票,這才編出了個一折優惠來。


    利維坦裝作無辜地聳了聳肩,說:「這都是市場行為,他們擔心等下一趟遊輪的期間還會發生意外,那就隻能買這天價船票了。」


    「奸商。」寧嶼罵道,「這麽一牆的書,你就學了這些。」


    利維坦理所當然道:「獲益匪淺,比起人類的奸詐,我們人魚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還有很多需要學習。」


    這天價遊輪唯一的好處就是每張船票都有單獨的房間,讓寧嶼避免了不少異樣的目光,但壞也壞在正因如此,更然利維坦變本加厲,一進門就抱著寧嶼倒在了床上。


    為了偽裝到位,寧嶼的房間在三等艙,還想著隔音怎麽樣,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叫聲。


    人魚聽力極佳,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寧嶼本來就被吵的心煩,身上的人還像個八爪魚一樣把它越纏越緊。


    他不耐煩地想把利維坦一腳踢下床,說:「要睡覺就好好睡,一旁哼哼唧唧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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