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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別說,汪瞎子的金剛傘好像的確有門道,置身於金色的光暈裏,我不但絲毫不感覺害怕,並且都不覺得冷,泡在井水裏也隻覺涼絲絲的。


    下到井底後,一切正常,並沒有發現那條小蛇。


    我蹲下身,開始用手挖井底泥。


    大概是因為有金剛傘加持,事情順利得出乎預料,沒一會功夫,挖下去才一尺深,我就挖到了那具女屍,期間沒出任何狀況。她是豎立的,露出的腦袋耷拉著,大眼睛微閉,神態安詳。


    她的皮膚依然完好無損,雖然沒有血色,可也絲毫不見死氣,和我從淮水裏撈上來時沒有分別,仿佛是活著的。


    看著那張精致的麵孔,我竟然升起了和她說話的衝動,我多想問問她:你究竟是不是我親娘?


    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我又往下挖了一段,將她的上半身全都挖了出來。然後解開我腰上的繩子,拴在了她的腰上,用力扯了三下。


    得了我的傳訊,繩子一緊,開始被向上拉。


    我站在井底,為了防止礙事,往後退一步靠在了井壁上。


    在我的腳下,泥沙一陣鬆動,隻聽“嗞嗞”作響,女屍好像蘿卜,被硬生生拔了出來。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狀況發生了,我隻覺腳下一鬆,大地翻覆,整個井底竟然塌了!


    泥沙翻滾,氣泡上湧,我一腳踩空,沉了下去,咬在嘴裏的皮管子也脫落了。


    什麽都看不見,滿眼黃沙,好在我眼疾手快,伸出雙手向前一攏,抱住了正在上升的女屍。


    一股莫大的吸力從頭頂傳來,將我向下扯,繩子立刻崩到了極限,我竟然吃不住勁,被拉著往下墜。急切之下,我岔開雙腿,蹬在了兩邊的井壁上,苦苦支撐。


    剛撐住,耳畔水聲隆隆,水麵從我的頭頂沒了下來,然後是脖子、肩膀、胸口……


    我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井水竟然急速退了下去!


    水位很快就退過我的腳,一路向下,沉向無底的黑暗,低頭看,隻見水氣氤氳,井壁全都露了出來。


    水位依舊在下沉,氣流激蕩,發出龍吟般的聲音,在這逼仄的井裏迴蕩,有若龍吟。


    這下麵一眼望不到底,還不知道有多深,好在我個高腿長,要是小個子,挨不著邊,剛才肯定會被吸下去。


    我心髒跳得好像擂鼓,身軀發軟,唯有兩條腿還僵硬地撐著,不讓自己掉下去。


    “怎麽迴事?”頭頂上傳來汪瞎子驚慌唿喊:“快上來,我就要撐不住啦!”


    沒了水的浮力後,女屍的重量全都在繩子上,汪雲峰體力有限,快吃不消了。


    這要是掉下去,恐怕永遠都別想再找到,我連忙雙腿發力,一彎腰,把女屍向上頂了下,扯開脖子大喊:“快扔了你那破傘,趕緊把屍體拽上去!”


    抬頭看,井口處,汪瞎子一手打傘,另一隻手死死抓著繩子,眼珠子都凸出來了。聽見我的話,他扔了金剛傘,雙手抓住繩子在身上繞了一圈,轉過身,背耙犁似得往遠處背。


    這一下用上了力,女屍開始緩緩上升。


    我連忙跟在下麵,撐著井壁拚命往上蹭,追上了就用肩膀頂一把。井壁上濕滑,我蹭的很艱難,幾乎是進三步退兩步,格外吃力,驚險萬分。


    終於,女屍翻過井沿,摔在了地上,我也快累癱了,往井邊一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同時平複劇烈的心跳。剛才實在是太危險了,如果不是有汪瞎子在,搞不好我和女屍全都得被吸進無底的深淵。


    汪瞎子坐在井邊,苟延殘喘,麵無人色,哀歎道:“丁兄弟,這把你可玩大了,怎麽把井水都玩沒了……”


    我無語了,這是我玩的?我有那麽大本事?


    我沒工夫跟他白話,喘勻了氣後,往上一縱,準備翻出來。可就在我一隻腳剛發上力的時候,另一隻腳腕突然一緊,被什麽東西死死抓住,向下拉扯。


    突如其來,我一口氣沒接上,剛翻出來的上半身猛然向下一沉。好在我手還在井沿上,連忙用力,死死摳住。


    剛吃住勁,另一條腿也一緊,被什麽東西抓住,向著下麵拖。


    我的雙腳懸空,沒辦法蹬踏借力,所有重量都落在了雙手上,這股力量如此之大,我的手關節瞬間被拉伸到極限,發出“咯咯”聲。


    我魂飛魄散,連忙喊:“快!拉我一把!”


    汪瞎子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這時方才醒過神,幾步爬過來,抓著我的手往上拽。


    不行,下麵的力道太大了,他的力氣不夠,完全不起作用,兩方陷入了僵持。


    我的力量在快速流失,手指頭扣得生疼,這樣下去很快就會堅持不住。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東西在拽我,於是我深吸一口氣,撐住後,努力轉過頭向下看。


    這一眼,嚇得我倒抽一口涼氣,渾身發軟,差點掉了下去。隻見井下,我一隻腳上攀著一個女人,兩隻腳兩個,全都瞪著死灰的眼睛看我。


    這兩個女人我都認識,全是我的恩母,正是今天黃昏剛下葬的老五嬸和翠雲嬸子。


    她倆還穿著下葬時的衣服,渾身濕漉漉的,麵容死灰。她們的眼睛完全失去了生機,卻偏偏還有情緒,充滿了苦楚。


    和我的目光相對,老五嬸竟然帶著哭腔說:“小希,這下麵好冷,下來陪陪嬸子可好?”


    另一條腿上,翠雲嬸子哽咽著說:“小希,嬸子好怕,你快來,快來。”


    看見她倆這麽可憐,我頭皮一炸,當時就哭了出來,“嬸子,我……不能下去啊……”


    聞聽我的話,翠雲嬸子不高興了,冷哼道:“你這沒良心的,小時候嬸子天天喂你奶水,你忘了?我還想把寶貝閨女嫁給你,怎麽下來陪陪嬸子都不行?”


    “我……”聽見這話,我悲從中來,心裏好像刀割一樣難受,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老五嬸可憐巴巴哀求:“伢子,嬸子不求你別的,下來陪一會就好,咱們說說話,以後……以後就再也見不著了……”


    說著說著,老五嬸傷心大哭了起來。


    聽著井裏“嗡嗡”的哭聲,想到從此後永遠見不到兩位嬸子,我再也忍不住了,一股絕望湧上心頭。不知不覺中,我的手漸漸鬆了,身體隨著她倆的拉扯開始向下滑。


    就在我將要完全滑下井沿的時候,忽然察覺到什麽,猛然轉迴頭,看向前方。


    咫尺之遙,那女屍的臉就在我麵前,隻見她睫毛一顫,大眼睛突然睜開,無神地看著我。


    被這目光一刺,我打了個哆嗦,腦子裏“轟”的一聲,仿佛揭開了一層薄膜,頓時變得清明。


    “不!”清醒過來後,我心中狂唿:“我不能死!這樣的死亡毫無意義!”


    不知哪來的力氣,我咬緊牙關向上一攀,硬生生爬上了井沿。與此同時,一片金光罩了過來,那是汪瞎子撐開了他的金剛傘,罩向井口。


    傘麵剛罩下,我腦海中立刻傳來兩聲淒厲的慘叫,腳腕隨之一鬆。


    我趕緊調頭,趴在井沿上向下看,金剛傘籠罩下,那尖聲哭喊仍在腦海中迴蕩,轉眼遠去,黑洞洞的井裏卻空空如也,什麽都看不到。


    “有陰氣!”汪瞎子喝了酒似乎的確生猛許多,他單手持傘,罩定不放,另一隻手在腰間一抹,手裏轉眼憑空多出了一張黃色的符文。


    “陽極生炎,破!”汪瞎子手一揮,符紙被打了下去,緊接著他張口一噴,一條火舌被他噴了出來,帶著濃重的酒氣,舔在了符紙上。


    符文立刻被點燃,燒成了一團火焰,慢悠悠落向井底,一路發出刺目的光亮。


    一般的紙,瞬間就會被燒成灰,可這張符紙卻怎麽也燒不完,始終維持恆定的火焰,一路向下久久不滅。火光過處,潮濕的井壁層層顯現,光影變幻,光怪陸離。


    終於,符火壓到了最深處,再也看不見,我腦海中的哭喊聲也完全消失。


    我轉迴頭,看向那具女屍,如果不是她剛才那一眼,我的心智被迷失,現在隻怕已經萬劫不複了。


    月色下,女屍靜靜躺在青石板上,臉側貼著地,麵對我,眼睛微微閉著,顯現出又長又彎的睫毛。


    我閉著眼睛搖了搖頭,再睜開眼看,依舊如此。“難道,是我看錯了?”


    剛才我精神恍惚,出現幻覺了也說不定。


    “剛才你看見什麽了沒有?”我問汪瞎子。


    結果和上次一模一樣,汪瞎子麵帶為難,歎道:“丁老弟,我這眼睛……照鏡子都看不清自己……剛才我察覺井裏有濃重的陰氣湧出來,怕是有陰魂作祟,於是打了一道陽極符進去壓下。”


    我從井沿上滾下來,問道:“你那符能保多久?”


    說實話,今晚汪瞎子的表現很讓我意外,他喝了酒後,不但力氣變大了不少,本事更是大增,和平常完全兩樣。


    這樣的表現,我更不能放他走了……


    汪瞎子撮了下後槽牙,道:“我這陽極符可是師傅親自教的,一枚打下去,至少可保三天。”


    我對這效果很滿意,點了點頭,把女屍背上,招手道:“趕緊迴家,剛才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可別讓人看見了……咱迴家再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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