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官城,他們的第一站的目的地便是醉翁山。


    楊銘手中有左老給的介紹信,來醉翁山絕對是最合適的。


    中州醉翁山的萬建業萬掌櫃據說一手北乾茶點做的及其的精致,在雲京官城這臥虎藏龍的地界兒都能有不小的名聲。


    所謂醉翁山,便是北乾炒王左公權為這位萬建業所提的店名。


    何為醉翁?


    沉醉書香暖玉閣,千杯之醉話蹉跎。


    酒醉如夢見雲蝶,揮毫提筆畫青蘿。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美人,書卷之中。


    這醉翁山的店麵也是及其的氣派,四層樓高的店麵透著一抹山水畫般的蒼勁和豪邁。


    北乾茶點與南方茶點是完全不同的,南方的早茶講究的是一個閑適,一壺茶,幾盤點心,可以直接喝到晌午。


    北乾茶點幹脆利落,他所講究的是一肉羹,三酥味。


    一肉羹便是這茶點之中必然要有一道是肉菜才行,北乾茶館的老規矩如果茶桌上不上個肉菜打底的話,就顯得及其的落魄。


    三酥味便是除了那一道肉菜,還得有三道酥脆口感為主的點心才行,若是沒有這酥味伴口,再好的茶也就是多了點兒味兒的水。


    要說這茶點的烹飪難度可就大多了,楊銘在鬆鶴樓的時候僅僅吃過兩次左公親手烹飪的茶點。


    作為茶點,茶才是最主要的東西,茶點是不能喧賓奪主的。


    清茶就得配清淡潤口的茶點,濃茶就得配化烈為細的茶點。


    整個雍州府,叫得上名的茶館可都是有自己獨特的一套茶點單子的,什麽茶配什麽點心那都是老早搭配好了的。


    當然,喜歡喝茶吃點心的通常都是些年紀大的人,像胡月林若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對這茶點可是不怎麽感冒。


    “醉翁山到了!走走走,下車!”


    楊銘率先跳下了車,發現前麵的那輛車不見了。


    “哎,莫林,老陸他們去哪了?”


    “哦,師父說得先去雲宮向縱家述職,然後去監察司述職,讓咱們先在醉翁山候著。”


    莫林牽引著馬車,剛來到醉翁山門前就有穿著雅觀的小廝引著他去安頓車馬。


    “那我們先去拜見一下這萬掌櫃!”


    說著,楊銘便走進了醉翁山的大堂,發現諸人都沒有在喝茶聽書,反而是注視著樓上的動靜。


    這讓楊銘有些不解,急忙拉了一個青年問道:


    “哎哎哎,小哥兒,打聽一下,這上麵發生了什麽事兒?”


    “喲,這位仁兄是外地來的吧,您可不知道,這萬掌櫃得罪人啦!”


    聽完青年小哥的話,楊銘一臉的不解,青年小哥指著樓梯說道。


    “這萬掌櫃前陣子同蕭家公子競爭一副墨寶,把蕭家公子給得罪了,這不,他帶著一幫人過來找茬兒了!”


    “那還了得!這難道就沒人能管得了這什麽公子麽?”


    胡月一聽便皺起了眉頭,青年一看這小姑娘如此的肆言急忙擺了擺手。


    “小丫頭你倒是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這蕭家在雲京是個什麽地位麽?”


    楊銘拍了拍青年的肩膀,示意他給自己介紹介紹這所謂的蕭家。


    “這蕭家老爺子蕭柏山可是個大官兒,中書省監察司的副司長!”


    楊銘想了想,似乎老陸就是中書省監察司的西域欽差,青年見這名頭似乎鎮不住楊銘,又說道:


    “蕭柏山的大兒子,可是大名鼎鼎的工部侍郎蕭博瑞!你可知道?”


    楊銘搖了搖頭,這玩意兒他怎麽可能知道。


    這青年可倒是明白了,合著這兄弟真的就是鄉下窮親戚進城啥也不知道啊。


    “哎不管你說什麽了,我得見萬掌櫃,很急的!”


    說罷,楊銘直接穿過人群上了樓。


    “這誰啊,這麽大膽子,這時候居然敢上樓!”


    “不知道蕭家公子正在和萬掌櫃鬥氣麽,現在上去不是找不痛快嗎!”


    就在議論紛紛之中,楊銘似乎完全沒把議論當迴事兒似的直接登上了二樓。


    一走上二樓的樓梯就聽到了一陣摔盤子的聲音。


    “萬掌櫃,您就這水平還好意思在這官城裏開店呢?”


    “就這茶點,我就三個字兒,不入流!”


    “就這茶葉,我也就三個字兒,不新鮮!”


    楊銘剛一上樓就瞅見一個紈絝青年昂著下巴一副囂張模樣。


    站在他對麵的是一個背挺得很直的中年人,看上去也有四十大幾歲了。


    這中年人應該就是萬建業萬掌櫃,他的眼中閃爍著憤怒。


    “黃口小兒,你怎麽敢如此囂張,怕不是蕭家的老人沒有教你怎麽說話是麽!”


    “嘿,萬掌櫃,咱開店做生意講究的是個貨真價實!”


    “你看看你這茶點和茶葉!哪裏真!哪裏實!”


    說著,這跋扈的蕭家公子將桌上的茶杯一把摔在地上,一旁的隨從冷笑得看著萬掌櫃。


    “哎,有事兒就說事兒,砸東西是耍給誰看呢?”


    楊銘有點看不下去,走上前來對著萬掌櫃行了一禮。


    “你特麽算哪根蔥,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麽?你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誰!”


    看著這蕭家公子蠻橫的樣子,楊銘直接一棍子送了出去,這平平的一棍送出,蕭家公子頓時嚇破了膽兒。


    好在他身邊的隨從衝出來為他擋了這一下,不然這棍子挨在蕭公子身上,那可……


    “何人放肆,膽敢出手傷人!”


    那隨從一聲怒喝,居然是個練家子!


    雖然真氣的水平不高,但也是到了覺醒境。


    這一棍子楊銘隻用了一成力道,這隨從自然是很輕易地便接住了。


    “你完了,你居然敢管本公子的閑事兒,不管你是誰,你都完了!”


    “小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楊銘將棍子一橫耀武揚威的說道:


    “中書省西域欽差陸城陸真人座下首席大弟子,天恆山堂試第一名,雲端帝國九大廚王之一的小廚神楊銘是也!”


    聽著楊銘這一大串的名號,那隨從也有點猶豫了,蕭公子倒是聽聞過這麽個人物。


    年前的天恆山的確是有那麽一位叫做楊銘的黑馬,在堂試裏打贏了號稱隱家唐門年輕一輩最強者的唐鑫。


    要知道,密雲五虎之一的隱虎唐鑫在中州可是個赫赫有名的人物。


    這楊銘能夠勝過唐鑫?那自然是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萬掌櫃,這是左公給我的推薦信,您一驗便知!”


    萬掌櫃打開了推薦信一看,的確是左公的筆記,也就是說這小子確實是年前名頭正盛的那個楊銘。


    “我管你是楊銘牛明還是馬明,今兒個蕭公子我不高興了,你就得受著!”


    說著,蕭公子從他的身後的隨從手中拿過一張公文。


    監察司的公文,可不是萬掌櫃這種買賣人惹得起的。


    “我懷疑這家酒樓有哄抬物價坑害食客之嫌,現在就是要查查你的問題!”


    蕭公子這一番話說的是及其的大義凜然且臭不要臉。


    拿著監察司的公文當聲討別人的工具,這蕭家公子為人可真的是不怎麽樣。


    林若和胡月一同走上二樓的時候正巧碰上蕭家公子在這仗勢欺人。


    對於這種行為,林若嗤之以鼻。


    “拿著公家的文書,找私人的賬,難不成蕭家已經如此腐敗了麽?”


    “誰敢在這嚼我蕭家的舌根!不想活了?”


    蕭公子一聽林若這話頓時拍桌子站了起來,看著林若那鄙夷的眼神,指著林若便罵道:


    “你是哪家的丫頭片子,敢這麽跟我蕭捷說話的,這雲京可沒幾個!”


    “給大爺看清楚了,這位可是北乾雍州府第一家族林家的大小姐林若!你個狗屁蕭家算得了什麽?”


    還沒等林若自我介紹,楊銘直接站在林若前麵氣勢洶洶的爆出了林若的家門。


    這一報家門讓蕭捷感覺有些慌了,雍州府林家,那不是太子太師的家族麽?


    若是別個家的小輩,得罪了也就得罪了,這太師家的姑娘若是得罪了……


    他蕭捷平日裏和太子關係還算是比較好,如果得罪了林若就等於得罪了太師,那得罪了太師豈不是……


    “咳咳,林太師家的小輩自然我是得罪不起的,但是,今天是我和萬老板的恩怨局,希望林小姐還請別多管閑事!”


    他蕭捷也不是個白癡,當著這麽多人他要是真的耍無賴為難著萬掌櫃,若是日後傳到太師耳朵裏,那可不好聽。


    “萬掌櫃,我也不與你為難,今天隻要你按著我的要求把這茶點給我做出來,我便給您賠禮道歉!”


    說罷,他指了指這地上碎了一地的盤子碗兒。


    “我不僅給您賠禮,我還將這些東西十倍的賠償給您,可您要是做不出來……”


    “暫且不說別的,我這監察司的公文,還是挺好使得,你做不出來,那就是你這酒樓有問題!”


    麵對著蕭捷的無理要求,萬掌櫃心裏十分明白,他就是衝著昨天哪幅墨寶來的。


    這墨寶他萬掌櫃可是喜歡的不得了,哪能輕易地就讓給蕭捷。


    誰知道這蕭捷居然來這一手,奈何萬掌櫃隻是個安分做買賣的商人,官場並沒有貴人相助。


    這蕭捷一頂大帽子扣下來,他醉翁山就得關門審查。


    官官相護,這一審查就估計得好些個日子,做餐飲買賣的,正是趁著這過年幾天能多點營收。


    若是這一審查查他個十天半個月,哪怕身家豐厚,萬掌櫃也得破產!


    現在這個節骨眼兒,再去跟官場上的人疏通關係也根本來不及。


    他蕭家在官場的勢力龐大,且不說有沒有人會管這件事兒,那求人辦事兒銀子也得是大把大把花。


    他萬掌櫃和這些達官貴人的子弟是真的耗不起。


    “我就是想嚐嚐這北乾名點,糖霜酥肉!”


    “不知萬掌櫃能不能滿足本公子這點小小的要求呢?”


    一聽這蕭捷的要求,萬掌櫃臉都綠了。


    糖霜酥肉,那得是及其新鮮的裏脊做成的香嫩酥脆的酥肉條,裹上南越棉糖炒成的糖霜所製的茶點。


    且不說這製作工藝有多麽繁瑣,這酥肉的製作要用十多味香料醃製,那是及其考驗廚師經驗的。


    這酥肉的炸製也及其的苛刻,必須得用河上優質的葵花油進行炸製才行!


    但是,冬天過年這段時間裏,根本找不到河上的葵花油,哪怕是夏秋時節,這種葵花油也是極其難得的。


    他是用河上的一種極其珍貴的七瓣芬芳葵的葵花籽兒煉製的高級貨,這種油專供禦膳房。


    而且,這個茶點也是雲宮內那些皇子黃孫們夏秋時節才吃得到的東西。


    毫無疑問,這蕭捷是在難為他萬掌櫃,就因為他們倆爭搶那一幅字畫。


    “害,我以為是什麽東西呢,就吃個糖霜酥肉值得這麽大動幹戈麽!”


    楊銘摳了摳耳朵,說出的這話讓萬掌櫃及其吃驚。


    當然,也讓蕭捷吃了一驚。


    他蕭捷是因為和大皇子混的關係不錯,才某次在宮裏的茶會上偶然吃到一次這糖霜酥肉。


    那糖霜薄如蟬翼確清甜無比,絲毫不會覺得過甜,反而有種清香開胃的感覺。


    那酥肉被炸得及其酥脆,有一股內斂的葵花籽的味道,酥肉的酥皮裏鎖著十分香嫩的肉條,經過醃製的肉條五味俱全。


    這酥肉配上宮中的貢茶那簡直是極致享受。


    居然被眼前的這小子如此滿不在乎的說了出來。


    “嗬,年紀不大,口氣不小,你剛才說你是九大廚王之一,我還真是想看看,你憑什麽和八位廚王並稱!”


    “公子,他好像是陸欽差的弟子,這陸欽差……”


    隨從提醒道,蕭捷擺了擺手,示意沒有關係。


    “他都那般說了,那肯定是難不倒他,咱就看看,今天到底是丟誰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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