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醫院的主治醫生隨行,就在玻璃窗外,監控著謝雨的身體數據。


    審訊椅對麵有兩個位置,這次的主審是吳新。


    謝雨眼珠混沌,他的頭還是滋滋作痛。


    他沒想到江鬱會來這裏。


    上次和江鬱打交道,還是他們在肖克身邊接受訓練的時候。


    隻不過,他和omega們是元帥府的棋子,而江鬱,是元帥府未來的大腦。


    肖克對江鬱的培養非常偏心,以謝雨的視角看,十八九歲的江鬱與肖克差距巨大,被訓練成忠於元帥府的機器對肖克來說必定不是難事。


    可肖克沒有這麽做,謝雨總懷疑肖克刻意保留了江鬱性情中最尖銳的部分,那也是做一個政客最不能有的部分。


    直至,江鬱在短短幾年,成了肖克都應付不了的棘手角色。


    ……


    謝雨迴過神。


    他始終沒有去看江鬱。


    吳新念完了文件,裏麵詳實說明了刺殺現場的情況,謝雨毫無反應,鐵證如山,也沒什麽值得辯駁的。


    直到,吳新放下文件,說:「你連續刺殺兩屆共協會長,他們都在信息素法令廢止做出了批示,這就是你要殺他們的原因吧。」


    謝雨愣了一下。


    接著,吳新亮出了數封血字信件,「從尹懷寧到柳冬炆,他們為omega群體付出了那麽多,你作為既得利益者卻做這樣的事,你這個omega裏的叛徒。」


    謝雨聽得越來越噁心。


    為什麽他會被認定為「反對法案的極端分子」?他殺尹懷寧是害怕小omega的死影響自己和隊友的前途。殺柳冬炆,是為了那些證據不落到alpha們手裏。


    就這兩件事的複雜程度,還不夠情報部調查個兩三年的嗎?


    謝雨眯眼看去,他的視覺恢復得不算好,也隱約看到了那些觸目驚心的血字信件。


    不對啊……


    這些東西都不是他寄出去的。


    可是,尹懷寧和柳冬炆被刺殺的時機如出一轍,再加上這些莫須有的東西,可不就是做實了他的「動機」嗎?


    謝雨感覺自己被玷汙了。


    他不是這樣的人。


    真正的「極端分子」是他的隊友們。


    他的隊友們從未感激過尹懷寧做的一切,那次去喝酒,大家都在說:我們吃了那麽多苦爬上來,倒是成全了那些什麽都不做的omega。


    謝雨覺得自己不會那麽想,但隊友們這麽說,他也挑不出什麽錯誤。


    「……」


    謝雨再次抬頭時,看到江鬱正盯著自己。


    「哼……」


    謝雨搖了搖頭。


    什麽血字信件,他根本沒見過,羊元洲說得對,這一切,不過是alpha們要給他扣帽子的說辭罷了。


    謝雨:「很遺憾,我和你們無話可說。」


    吳新看向了江鬱。


    果然,一切如江鬱的預料。


    「好吧。」


    江鬱麵前的桌台空空如也,「那就讓我說兩句。」


    謝雨露出輕蔑的表情,眼角上提,繃帶裏的傷口滋滋啦啦,痛了電流似的疼痛。任憑對方說什麽,他都不會被蠱惑。


    江鬱語氣平淡:「你把火種彈打進順心診所,是以為柳冬炆在那裏吧。」


    「……」


    謝雨不由得眸間動了動。


    「嗯,看來是的。」


    江鬱繼續說:「診所周圍街區的監控從來沒有你的身影,你是怎麽知道柳冬炆在裏麵的?」


    謝雨:「我就是知道。」


    江鬱冷笑一聲,「你是被騙了吧。」


    「——!!」


    謝雨想站起來,手銬和腳銬束縛住了他,他身形一晃跌坐迴去,「你少來這一套!!」


    不可能的,那隻是羊元洲的失誤。


    因為楚文禾發熱期剛過,那段時間一直拉著窗簾,羊元洲才會失誤的。


    玻璃窗外的醫生發出了警告,示意江鬱不要再繼續刺激謝雨,在犯人受到審判前,按照規定,應該得到妥善的醫療援助。


    江鬱起身,手指在鐵桌敲了兩下,「我也沒工夫對應你的事。隻能告訴你,你是必死無疑,但你身邊有個很可怕的人,他讓你背負足以刻入歷史的罵名,好好想想吧。」


    謝雨握緊拳頭,他因為發抖,鐵鏈磕在金屬桌發出碰撞的響聲。


    醫生再次發出了警告,他們帶著團隊從隔壁來到審訊室,謝雨身形晃了幾下,嘴裏念叨了句幾句「不會的」,頭磕在桌上昏了過去。


    ……


    ……


    楚文禾午休期間去元帥府的射擊場包間練了一會兒槍,有了持槍資格的他可以用就近的公家射擊場了。


    花盆那事給他的打擊不小,他的夢裏反覆出現那個場景,夢裏的他仍然站在兼鬆講堂的牆角,舉起槍,瞄準——


    然後他就醒了,驚醒的。


    睡在旁邊的alpha安撫他,他說沒事。


    那晚,他一開始也不是故意去看江鬱的郵件的。是江鬱走神太久,都沒注意到他早就醒了。


    元帥府那封郵件,元帥出行,收到郵件的人隨行。


    日期,就在他發熱期的前一天。


    他看到江鬱的手指落向屏幕,指腹擦在那個日期,顯然是思考了很多事的。


    第二天清晨,楚文禾又說了一次:這是你應該做的事,去吧。


    江鬱隻是點了點頭。


    自那之後的幾天,他們照常生活,楚文禾下了班不會在科研部逗留,江鬱也會來接他,但關於出行的事,江鬱沒有再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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