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洲眸光淺淡,直直盯著自己的掌心。他當然能感覺到遲奚剛剛的僵直反應。甚至現在,他也能看見遲奚微顫的睫毛,能聽見他不太平穩的唿吸。


    車子就這麽大,他抬手就能輕撫遲奚的臉。


    祈洲強迫自己移開目光,他不想讓遲奚不自在。目光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手腕和左側人同款的紅繩上,久久不離去。


    遲奚閉眼假寐,時間長了還真有了困意,幸好在他睡著之前,老爺子停車了。遲奚精神一振,他終於有名正言順的理由睜眼了。但又不能立即睜眼,最好讓老爺子或者祈洲「叫醒」他。


    「小奚睡著了?要不要等他睡醒。」祈老爺子善解人意,沒打算立刻叫醒遲奚,但遲奚並不想要這樣的體貼,他隻覺得自己的脖子有點酸。


    祈洲沒迴老爺子的話,開口唿喚:「遲奚?」


    祈洲的音量不算大,但有了理由,遲奚當即施施然睜眼:「怎麽了?該下車了?」


    遲奚嘴上問著,手已經開始擰車門了,祈洲沒忍住,在遲奚看不見的地方輕顫唇角。


    來過一次沐祥齋,遲奚自認為有了經驗,覺得不用人帶路,也能自己上樓挑位置了。不過老爺子顯然提前和店長打過招唿了,遲奚沒有得到獨自上樓的機會。因為他剛下車,店長就迎上來了,遲奚隻能尷尬又不失禮貌的揮手。


    再次由店長引上樓,遲奚隨意挑了個房間進。根據上一次用餐得來的經驗,遲奚對這裏的菜名有一定了解,不用祈洲解釋,他自己也能快速點餐。遲奚摩拳擦掌拿起桌麵上的菜單,卻見店長也從工作服的口袋掏出一份菜單。


    「麗影瑤池舞,遊龍驚鳳,夕陽無限好……」伴隨著店長念出的一個個菜名,遲奚對著手中的菜單陷入沉思,最後放下菜單。


    「遲小少爺,還有其他需要的嗎?」店長也放下菜單問道。


    「沒……沒有。」店長念出的菜單囊括了所有遲奚想吃的菜,遲奚也沒別的要求了。


    見遲奚皺起的小臉,店長沒忍住笑了:「祈小少爺已經把您三位想點的菜提前發給我了。」


    「原來是這樣。」遲奚瞭然點頭,怪不得在座三人隻有他在看菜單。


    遲奚下意識側頭瞥了眼祈洲,見他正在仔細幫自己燙餐具:「謝謝。」


    祈洲動作一頓,垂下眼睫,把餐具遞給遲奚:「不用。」


    第19章


    遲奚又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客氣,他不禁笑了,接過餐具。他認為住持說得不準,自己哪有什麽心事嘛!


    晚餐吃得很滿足,迴家又沖了個澡換上睡衣,遲奚才躺到床上,精神徹底放鬆下來。這次洗澡取掉紅繩,他沒忘記再把紅繩係迴手腕,順便把之前在沐祥齋得到的紅繩也帶出來了,放在枕頭下。


    遲奚側臥著,不住將手放到眼前,仔細端詳。為什麽感覺這紅繩係得還是沒有祈洲係得好看?他迷迷糊糊想著,漸漸睡了。


    新的一天開始,拉開窗簾,窗外的陽光透進來的一剎,遲奚覺得很美好。下樓看見飯廳裏眉開眼笑的老爺子,遲奚有幾分落寞,納悶道:「老爺子,我和祈洲要走了,你這麽開心啊?」


    祈老爺子重重哼一聲,立即吹鬍子瞪眼道:「是啊!你走了我可開心了。」


    遲奚邊搖頭邊坐下,還不住向樓上張望著:「祈洲怎麽還沒下來?要不要我去叫叫他?」


    「不用。他應該是在收拾東西。」祈老爺子頭也不抬道。


    「哦!收拾東西啊。」遲奚繼續低頭吃東西。


    不對,收拾東西?


    「啊?」遲奚疑惑探頭,他嗆咳兩聲,趕忙用手捂住嘴巴。


    祈老爺子意料之中地瞟了眼遲奚,似笑非笑:「怎麽,你還沒收拾?要不給小洲發條信息,順便讓他幫你收拾了。」


    「不用不用。」遲奚幹笑兩聲,連忙拒絕。


    祈老爺子笑笑,繼續吃早餐。


    遲奚則努力大口大口吃著早餐,盤算著早點吃完,好去收拾東西。天鑒啊!他真的是忘了,之前從遲家到祈家,他好像什麽也沒帶,所以這次也沒收拾。不過一想到要收拾東西離開這裏,遲奚又開始感傷了。


    他抬起頭,眼裏滿是真摯,鄭重其事道:「老爺子,我會想你的。」


    祈老爺子但笑不語。


    好吧!老爺子不想他,遲奚化悲憤為食慾,又多吃了兩個小籠包,直到聽見腳步聲從樓梯傳來,下意識停下動作,心驟然空了。


    也不知怎的,遲奚對這聲音分外敏感,抬頭望去,恰見祈洲緩緩下樓。


    直到祈洲坐到他身旁,他才反應過來,低頭繼續吃早餐。


    「收拾好了?」老爺子笑眯眯問道,看起來心情不錯。


    「小奚的呢?」祈老爺子見遲奚埋著頭,繼續問道。


    遲奚抬頭,奇怪地看著老爺子,小聲道:「什麽我的?」


    老爺子笑了,揭起孫子的短毫不客氣:「他哪有什麽要收拾的?還收拾這麽久,應該是在幫你收拾。」


    這話一出,祈洲和遲奚的臉色都變了,紛紛低頭。


    遲奚的目光不自覺移向祈洲,祈洲沒迴答,像是感受到遲奚的視線,解釋般迴了一句:「我們要帶的東西差不多,我就順手收拾了兩份。」


    「啊……謝……」遲奚習慣性開口,卻被祈洲打斷了。


    「先吃早餐。」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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