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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苒迴想起昏睡前的場景,默默的收迴手,尷尬的微笑道:“冒犯殿下了,你不會介意吧?”話一出口,曹苒就想連呸三聲,她才是女孩子,吃虧的應該是自己,怎麽說的跟占了他的便宜似的。


    宇文勖被占了便宜一樣的看著自己的手掌,語氣更像是私會情人:“還好這翠竹苑沒人敢來,不然被王妃知道了,恐怕你就要遭殃了。”


    她不禁一個冷顫,他該不會誤以為她是在調戲他吧!迷迷糊糊的記憶裏可能是有些胡言亂語,但還好沒什麽難為情的畫麵。眼角瞟見身上幹淨的新衣,微長著嘴剛想說些什麽。


    宇文勖恢複了正常的語氣先一步開了口:“李嬤嬤幫你換的,她剛走。”又從懷中取出小瓷瓶,左右晃了晃:“休息好了我們就開始吧。”他不想讓她追問他怎麽沒有抽手離開,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更不願意承認聽到她恍惚的喃語讓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他想他隻是在這裏等她醒過來用她特有的方式取走嗜月的血罷了,在等待的過程中他更加關心的是青蓮的身體。


    青蓮越來越虛弱了。雖然每次用藥後她都表現的很輕鬆,但她紅潤的臉龐撒發著她從不觸碰的胭脂香,濃鬱的胭脂氣息刺激了他的神經。她一定很不好,難以想象她卸了妝之後蒼白的樣子,他不想戳穿她,就好像隻要他不去戳穿,她就會真的會一直好好的。宇文勖從來不是個自欺欺人的逃避者,唯獨這件事除外。


    當年青蓮幾乎奄奄一息,幸而他找到了神醫喬連子。喬連子把藥方交給他的時候說的很清楚:“青蓮的傷太重了,隻能用雪狼之血做藥引激發出強勁的藥效才能護住最後一絲心脈。但任何事物都是有兩麵性的,一旦用了雪狼之血,就必須永遠的用下去,一旦停止,任何藥物對她來說都如同飲水毫無作用。此外雪狼之血藥效強猛,乍一用時會很有效果,但隨著使用的次數增多,她身體的內需也會越來越強烈,藥的作用也就會越來越差,到那個時候任誰也無能為力了。”


    他親赴梅裏雪山帶迴了嗜月,為了保持藥效,每月取嗜月的血製成藥丸。五年時間裏,青蓮的身體雖不及常人,但一直平穩。一直以來他對喬連子所說的後半句話都持懷疑的態度,而現在他還是不得不麵對這一天。


    曹苒用絲巾遮住了口鼻,打開裝有木槿的盒子讓嗜月聞了聞,木槿已經風幹但作用還是很明顯的,嗜月很快就昏睡了過去。有了上一次的嚐試,這次操作更加的行雲流水。


    宇文勖依舊在一旁凝視著她別有章法的動作,好像這個女人總能讓他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就比如現在她正帶著一點鼻音,舉著自製的取血針,叫他過去幫她扶穩瓷瓶,就好像在她眼裏從來沒有過他的皇子身份。他竟不計較的挽起了衣袖走了過去。


    處理完嗜月的傷口,曹苒對正準備起身離去的宇文勖,有些猶疑的說:“有件事想問問殿下,但是不知道合不合適。”曹苒心想,畢竟小泉子死在王府,如果她直接說小泉子可能是被人害死的,他會不會直接滅了她的口。


    “問吧。”宇文勖答得爽快。


    “那個小泉子真的是被嗜月咬傷致死的麽?”終於說出了心中的疑惑,她也沒有什麽證據,但就是覺得小泉子的死跟他破壞院門的事情有關。


    他看向她的目光頓了頓,恍然說道:“我還以為你是要問我要嗜月的血做什麽呢。”


    曹苒微愣了一會,站在他的角度一定覺得她應該更關心這個問題,可是她已經從李嬤嬤那知道了答案。用力的點點頭,裝作一副也很渴望知道的眼神,說道:“這個問題我也想問一問。”


    關於青蓮,他不曾和任何人提起,青蓮日漸憔悴的身體讓他壓抑的心情很渴望能夠有所釋放。宇文勖輕歎一聲,又折迴座椅上,準備打開話匣子。


    他黯然的看著曹苒:“嗜月的血是用來給青蓮製藥,她就要死了。”他說的很直接,一點也沒有避諱。


    最近曹苒對‘死’這個字特別的敏感,她明顯的感覺到聽到這個字的時候腦子嗡嗡的震了震。他的目光很空洞,一定是傷心到了極致,曹苒有些幹澀的嘴唇動了兩下,想說點什麽安慰他又不知說什麽好。


    好在他並沒有等著她說些什麽,又繼續說道:“她是一個很美又很善良的女孩兒,從小就是這樣。她經常會救一些小動物迴來,不管是什麽動物她都能把他們養好在放走。”停了片刻:“我也是這樣被她救迴去的,那個時候我十四歲。她比我要小兩歲竟然有那麽大的力氣把我從山上背迴去。”


    曹苒其實並不想知道他們之間的往事,但又不忍打斷他,隻好附和兩句:“這麽善良的人身上一定會發生奇跡的。”她是想說青蓮也許不會死的,但是自己都覺得這樣的安慰很無力,所以一開口就沒有配上一個堅定的語調。


    宇文勖好像並沒有聽到她無力的安慰,自顧的說著:“如果她知道我為她囚禁了一隻雪狼,還每個月都用雪狼的血做藥引,她一定會非常的自責。”


    曹苒認識的宇文勖從來沒有過像他這樣柔情,更加意識到這個祁王果真不是她認識的宇文勖。暗中感歎上天真的是在捉弄她,前世今生都在她身邊安放了一個這樣的陽光男孩,卻又與她擦肩而過。


    曹苒緩緩地露出一絲微笑,想試著讓他放鬆:“奴婢能為殿下做的就是降低嗜月的痛苦,減少她的自責,讓她更輕鬆的度過每一天。”


    宇文勖的眼底終於恢複了銳利,點了點頭說道:“我一定會讓她每天都過得輕鬆快樂。”


    “你還問我什麽?關於……小泉子?”話鋒一轉,他不想在說過多的關於青蓮的事情,竟對一個婢女說這些已經是他意料之外。


    曹苒顯然沒有跟上他跳躍性的說話方式,經他一提才想起原本想要問得話:“啊,我是說小泉子的死真的是嗜月造成的麽?”


    “不然呢。”頓了一下又坦誠說道:“不過那日給小泉子診治的大夫雖不是太醫,但是醫術上也極少出錯。雖然有些蹊蹺,但是他的確傷的血肉模糊,應該不會是別的什麽原因。”


    曹苒很慶幸聽到的不是“隻是病死個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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