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裏,天宮奏鄉久違地見到了小女孩。


    她一個人蜷縮在角落,和之前的健全相比,已經大不一樣。


    天宮奏鄉步履蹣跚地靠近她,聽到聲音,小女孩猶如受驚之鳥一樣迴頭,他這才看清,她那雙又大又亮的眼睛已經沒有了。


    天宮奏鄉一頓,慢慢坐在了女孩身邊:「......是我。」他看見女孩身上也有傷口被拆的痕跡,抿了抿嘴,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麽。


    聽見他的聲音,女孩不住顫抖的身體漸漸平緩:「真,真好......你還活著......」


    天宮奏鄉:「你也還活著。」


    「但是我活不久了。」半個月的實驗生活讓這個本來單純可愛的小女孩明白了什麽是死亡,什麽又是比死亡還不如的生活。她呆愣地抱著腿,「為什麽我要經歷這些,為什麽爸爸媽媽不來救我,他們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覺得我不聽話?」


    天宮奏鄉沉默。


    「美佳想迴家......」


    天宮奏鄉「嗯」了一聲,同樣抱著腿:「我也想迴家。」


    是啊,來到這裏的孩子,誰不想迴家呢?


    他小小聲道:「美佳,堅持下去,我們一定會迴家的。」


    女孩扯著嘴角笑了笑:「可是,要堅持多久呢......」


    要堅持多久,這個問題天宮奏鄉也在問自己。


    女孩看不見,也就不知道,被她問的這個男孩,渾身上下幾乎都是經過了縫合的傷口,腿也被弄斷了一條,正痛得他臉色慘白,咬緊了牙關才沒有讓疼痛的聲音泄露一點。


    「天宮,你還記得家裏的地址嗎?」


    「記得。」


    「真巧,我也記得。」美佳說,「我的全名叫羽石美佳,我家住在埼玉縣……」


    「天宮,如果我迴不去,你可以幫我去看看我的爸爸媽媽嗎?」


    天宮奏鄉幹巴巴道:「為什麽你自己不迴去。」


    「我應該迴不去了吧......」美佳環著腿,「但是天宮,你這麽勇敢,一定能堅持下去的。」


    「勇敢」的天宮奏鄉沉默了幾秒。


    「要我幫你帶什麽話給他們嗎?」


    「......不用啦。」美佳虛弱地笑笑,「就幫我看看他們吧,不要和他們說我的事情,如果他們還在想我的話,你告訴我一聲就好。」


    天宮奏鄉:「為什麽不和他們說?」


    美佳:「因為,要是他們知道我不在了的話,得有多傷心呀......」


    第二天,羽石美佳被帶走,女孩不哭不鬧,隻是臨別時,朝著牆角揮了揮手。


    天宮奏鄉目送著她遠去。


    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羽石美佳。


    重迴牢籠,或許是因為要報復之前的誤判,工作人員對天宮奏鄉下了狠手,他有好幾次都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一遍遍反問自己,迴家真的有這麽重要嗎?


    但隻要一想起那天羽石美佳的囑託,天宮奏鄉撐著一口氣,下定決心一定要活下去。


    終於,他從工作人員的閑談中聽到了,今天,這個家族的boss會來巡查實驗品。


    家族boss的愛好人盡皆知,幾乎三個月,他都會從實驗品中選一個合心意的孩子帶走。


    聽到這個消息時,天宮奏鄉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果不其然,巡視的boss看見他的臉時,眼睛幾乎都要移不開了:「我要帶走他。」


    「是,boss!」


    天宮奏鄉被人送去洗幹淨,他身上有許多還沒結疤的傷口,熱水往身上一衝,衝下來了一團一團的血汙,天宮奏鄉閉著眼,忍住了到嘴邊的痛唿。


    洗幹淨後,他被送進了boss的臥室。


    再然後,天宮奏鄉親手用利器劃開了boss的脖子。


    沒有人會懷疑,一個經歷了三個月實驗還沒有開發出能力的孩子能殺掉一個家族首領,更沒有人會懷疑,這個滿是傷口的孩子,其實早就被刺激出了異能力。


    卻一直偷藏著假裝沒有被開發,為的就是在boss三個月一次的巡視中被看上,然後順利地接近他。


    天宮奏鄉鬆開釘子,那是他從桌子上卸下來的。


    他冷靜地把被子蓋在boss頭上,翻身下床,在房間裏翻找起來。


    他用boss的指紋打開了一個保險箱,裏麵是他們做人/體/實/驗的全記錄過程,天宮奏鄉把它揣進衣服裏,又從boss的抽屜裏找到一把小刀,他小心地把它藏進懷裏。


    當夜,一把無名大火點燃了這個叫做布爾韋爾的mafia家族。


    監控沒有拍到任何人,隻有倖存跑出來的孩子們說,是有人幫助他們打開了牢籠,在大火徹底將建築物吞噬前放他們出來的。


    至於是誰,孩子們麵麵相覷,並沒有看到那個人,或者那群人的長相。


    天宮奏鄉站在遠處的山包上看著烈火燃透了半邊天。三個月的折磨終於過去,而他內心卻並沒有任何高興的情緒。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掌心。


    家,還能迴去嗎?


    年輕的彭格列十代目教父,沢田綱吉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彼時,沢田綱吉也不過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果決的手段和作風已經席捲了整個西西裏島。沢田綱吉看了一眼那邊通天的火光,又打量了天宮奏鄉兩眼:「少年,那是你做的嗎?」


    明明是疑問,他的語氣卻是極其溫和的,像廣闊的天空和暖和的太陽,直叫人想沉浸在這份溫柔中。


    天宮奏鄉緊繃著的嘴角倏地一鬆,眼眶不自覺地染上澀意。在經歷了生不如死的三個月後,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對陌生人產生這樣的情緒,理智提醒他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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