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衡山外最大的城池,當屬涪陵城無疑,這城中人口密集,商販頗多,此時正值夕陽西下,涪陵城邊的一處港口,幾位剛剛出海捕魚的漁夫,正從小漁船上卸貨,一條條肥美鮮活的魚,活蹦亂跳的,在網中掙紮雀躍,仿佛是刻在血脈中的征兆,每條魚的目中都充滿了恐懼。


    “我說老劉啊,你之前說的那個什麽蜃島,反正閑暇無事,再給我講講唄?”


    其中一位身材幹瘦,赤膊上身,須發已染上了些許斑白的老漢,饒有興趣向著麵前之人問道。


    “我說老王啊,我這人,一上了年紀嗓子就容易癢,特別是說故事是個體力活兒,你不準備把你家釀的杜康,給我潤潤喉?”


    劉藝笑著說道,顯然是準備敲打一番這王老漢,乃至本來就不算大的眼睛,隨著臉上的笑意,甚至眯成了一條縫。


    “誒!你說你這老家夥,你家丫頭可是每隔幾天,便要給仙山送豆漿,這好處可拿了不少吧?想喝什麽酒,買不到?用得著惦記我那自家糧的酒?”


    聽聞此言,這劉藝瞬間耷拉眉頭,板著臉說道:“你這老東西懂個什麽,那些個仙山上的神仙,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每次我家姑娘給他們送吃食,仿佛三生有幸一般,每次都不給我家宛溪丫頭好臉色,至於你說的銀錢?哼!也就夠個腳程費。”


    “我說你這老頭,不是我說你,人家仙山神仙,肯給你家銀錢,已經是天大恩澤了,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王老漢也有些不高興的說道。


    “天大的恩澤麽?不說了,我還趕著迴家幫丫頭準備晚飯,走了。”


    看著劉藝遠去的背影,王老漢也隻能敗興而歸。


    就在這漫天的霞光灑在大地之上,陸地上與海麵,都染上了紅彤彤的輝光,一座不知何時突然出現的島嶼,漸漸的從海上顯現出來,整個過程可以說是由虛轉實,整座島嶼霧氣朦朧,就連這照拂世間之霞光,都無法滲透進去哪怕一絲一毫,此地赫然便是那王老漢口中的蜃島。


    當這天色轉暗,日頭沉到的地麵與天際的邊緣時,齊衡山上的草寇盜匪一流卻是個個蟄伏與灌木之後,借著天色的庇護,若不仔細觀察,甚至無法看到他們手中,那明晃晃的利刃。


    “叮當!叮當”


    山腳一群著裝奇異的隊伍,此時正沿著山道前行,這隊行人,每個人都赤裸著腳掌,腳踝處都有著兩圈用銀鑄成圓環,行走時自然而然的發出清脆的“叮當”輕響。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名赤裸著粉足的女子,她蓮步輕挪,就連地上的泥土也無法沾染她絲毫,一雙攝人心魄的眸子,眼瞼上是兩撇淡娥,微微蹙著,讓人生出一股憐惜之情,而令人感到有些怪異的是她臉上的一衫絲簾,完整的擋住了她小巧臉龐下的其餘五官,但就算如此,配上那白皙且膩潤的肌膚,在這亂世中,已然是少見的美人了。


    女子一雙白皙的嫩足,輕輕踩踏著山道上的泥土,一身極具民專族風情的粗布衣裙,其上似是用極其精細的女紅,繡上一隻隻魚鳥,裙裾上一寸寸皺褶,用一條銀布錦腰帶,束住盈盈一握的柳腰。


    身後的眾人雖然男女混雜,卻行程之間步伐統一,服飾也是大同小異。


    就在眾多山賊蓄勢待發,躍躍欲試之際,走在最前方的那名赤腳女子,掩麵啐道:“一群藏頭露尾的小人,你們旱地的男人,都這麽沒出息?”


    聲音軟糯動聽,卻氣息悠長,如脆鈴般的輕語,迴蕩於藏於灌木後方的匪徒耳邊,許久,才緩緩散去。


    山腰處,那和尚在一塊凸起的岩石處站定身子,閃爍著貪婪的目光,向著下方旅隊望去,亦或者是那名女子望去。


    隻見他上身的麻布衣物早被他纏於腰間,露出黝黑健碩的體魄,一塊塊隆起的肌肉如刀雕斧鑿一般。


    “媽了個巴子,這小皮娘看不起咱們兄弟,兄弟們出去會會她,好叫她知道兄弟們的長處。”


    言語粗鄙,表情輕浮,說這話的,正是之前與老和尚一起的悍匪王強。


    聽到王強蕩語,其餘匪徒個個跟打了雞血一般,於王強身後陸續跳出,一個個目光淫邪,直勾勾的上下打量著那女子婀娜的身姿。


    裸足女子,繡眉緊蹙,白皙的麵色上,仿佛蓋上的一層薄薄的寒霜,久久不散,看著麵前出現的數十位匪徒,殺心漸起!


    “大人,這些雜碎請交給帕羅。”


    旅隊中,幾名精壯男性大步出列,帶頭的帕羅對著女子行了一個貼胸禮儀,隨後請戰道。


    “可,速殺,速迴。”


    女子聲音冷漠且冰寒,雙眸冷冽的看著眼前數十人,如同看著一具具站立的屍體。


    隨後那麽喚作帕羅的男子,領著六名手持圓月狀彎刀的族人,大步跨向前方山匪,做蓄勢待發之勢。


    “他娘的,這小皮娘瞧不起我們,哈呸。”


    趙強對著手中的大刀吐了一口唾沫,隨後大聲喝道:“兄弟們隨老子宰了鐵頭娃,綁了小皮娘迴去喝慶功宴。”


    隨著趙強一聲大喝,身後的數十位山匪已然衝將上去,霎時間雙方便戰與一處,數十人戰七人,本應摧枯拉朽,可就在亂刀揮下之際,一道道驚人的刀氣從七人身上,猛的迸發而出,同樣的摧枯拉朽,不同的是受害者與施害者變換了位置而已。


    看著剛才還躍躍欲試的手下們瞬間在自己麵前化作顆顆碎肉殘骨,趙強先是震驚,而後驚慌,最後甚至於不敢對上那幾人毫無波動的目光,隻聽他如同被捏住脖子的家禽一般,尖著嗓子叫道:


    “和尚救我!!!”


    聲音迴蕩在山穀之間,唯一的作用隻有驚飛了幾隻零零散散的鳥,隨後便再無後續。


    那位喚作帕羅的男子,揮手示意屬下迴列,自己提著彎刀,便不疾不徐的走了上去。


    “他娘的,老禿驢跑的比狗子還快,算老子倒黴。”


    罵了幾聲,趙強提到上前,鉚足了力氣便朝著帕羅的脖子砍了下去,隨後隻聽


    “砰!”的一聲,自己的刀竟被那彎刀挑飛了出去。


    帕羅戲虐的看著眼前這人,嘲弄的說道:“剛才的氣勢呢?就你們這種廢物般的實力,也敢對大人不敬,下次渡生還是做畜生吧。”


    話音剛落,一道比之剛才更為剛猛的刀氣迎著趙強的頭顱一斬而下。


    “完逑!”


    趙強暗道一聲。


    而然,就在刀氣貼臉的瞬間,異變突起,一道人影如同“驚雷”一般從天而降,所落之處赫然正是趙強麵前,那道淩厲的刀氣,被此人一腳踩碎,隨後猛然落地,將山道上砸出了一道極深的坑。


    “強兒莫怕,你爺爺貧道來了”


    此人正是以道人自居的“惡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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