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的吸收能力終究是有極限的,而河水是無窮無盡的,很快醜時之女的稻草人便在也不能夠吸收更多的河水了,恢復成原來的大小落迴醜時之女的懷抱。雨女的雨傘防護終究也是被橋姬的攻擊給破開了。


    她們的身上都產生了傷口。


    這會兒站在一旁的黑田坊終於忍不住動了,他從橋上跳躍而起,迎接著鋪天蓋地的細小雨錐,握著修行杖的徑直地攻向橋姬。


    橋姬凝出一麵小小的水盾,輕而易舉地便擋住了黑田坊的攻擊,但還沒等她露出輕蔑的神情,黑田坊寬大的袖子裏便湧現出了大量的兵器,登時破開了橋姬的防禦,沒入到來不及反應的橋姬身體。


    劇烈的疼痛從腹部傳來,橋姬咳出一口黑色的血液,眼神憤恨。她第一次將目光專注在了黑田坊的身上,橋姬嘶啞著聲音,怨恨極了:「卑鄙的男人,咳、我一定要將你拖入水溺死。」


    黑田坊收迴自己的[畏],迅速地遠離原地,轉而尋找新的進攻方向。他可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多卑鄙,反而覺得這是對他最好的讚美。他壓抑不住自己的唇角,稍稍泄露了一絲笑意,單按了按鬥笠,低聲道:「小僧乃暗殺破戒僧,多謝橋姬的誇讚。」


    黑田坊是真心實意地覺得橋姬是在稱讚他,也就是這份真心實意,讓橋姬變得更為惱怒了起來。


    但到底橋姬還存留了一丟丟為數不多的理智,腹部的疼痛也迫使著她保持清醒。橋姬指一併,水流化作一道鞭子從奴良鯉伴的身後抽來,發出破空的聲響,目標是從戰鬥一開始便沒有動過的奴良鯉伴。


    她的速度太快了,以至於橋姬有了一種自己一定能夠抽到奴良鯉伴的錯覺。她開始笑了起來,腹部流出的黑色血液染髒了周邊的河水,隱隱使得河底的冤魂產生了暴動。


    但是橋姬的笑聲在看到自己的水鞭撲了個空,抽打在石頭所製造橋樑上時戛然而止。她有些慌張地四處張望,卻始終沒能找到奴良鯉伴的身影。


    她終於產生了不安,連再度被雨女、醜時之女和黑田坊攻擊也沒能顧得上,隻將傷痕累累的軀體浸入水,在水麵上露出一個腦袋,轉動著追尋著奴良鯉伴身形。


    橋姬找不到,無論如何都窺不見一絲一毫的身形。


    「到時間了哦!」醜時之女一邊說著,一邊召喚出了一個巨大的稻草人,與橋姬的靈魂相連。


    「接下來就拜託您了,二代目。」她抬起,擦了擦臉上傷口處流出的血液。


    「這是什麽東西,滾開啊!」橋姬徹底被自己的不安與恐慌所擊潰,周身的河水沸騰起來,發出巨大的咆哮聲,連呆在車廂內的年輕警官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刀劍出鞘的聲響淹沒在河水湧動的咆哮,奴良鯉伴出現在與橋姬靈魂相連的巨大稻草人前,一刀斬出。


    河水轟然落下,慢慢地重歸於平靜。


    第54章


    腥黑的血液逸散開來,被稀釋在緩緩流動的河水當。橋姬的屍首還沒在河麵上漂浮多久,便被過往她所鎮壓在河底的冤魂們給拖了下去。它們的麵容上滿是大仇得報的喜悅,又兼有對橋姬的憎惡,顯得扭曲而可怖。


    橋姬的屍首很快便被這群壓抑許久的冤魂們給撕扯成了碎片,徹底地沉落在河底,被汙濁的泥土所覆蓋,成為這片區域裏水生植物的養料。


    冤魂們衝破了水麵,離開了這道困住他們的河流。它們終於能夠停下日日夜夜不停的哀嚎,轉而發出喜悅的唿喊聲了。冥界之門緩緩在河畔打開,大片艷麗的曼珠沙華在剎那之間充斥了這片天地,將黑暗的天際染的猩紅。


    容貌美艷的冥界妖怪神情清冷地從冥界之門當走出,她一托著燃燒著的生命蠟燭,另一邊漂浮著一圈紅字白底的靈咒。


    她的目光略過瞧上的奴良鯉伴等人,淡漠地瞧著眼前諸多冤魂,紅唇微啟:「已死之人,當入冥界聽候閻魔大人的審判。」


    彼岸花微微勾起唇瓣,登時打破了她最初給予冤魂的印象,口吻之帶著低啞的誘惑:「你們……想看看我的花海嗎?」


    「要比現在還要多的曼珠沙華,四季輪迴不斷地盛開於黃泉的河畔,將整座河川都染紅、」


    「就如同火焰一般。」


    她輕輕地笑出了聲,停下話語觀察著冤魂們的反應。大多定力不夠的冤魂們已然在彼岸花誘惑的低語之露出了嚮往之色,甚至忍不住往彼岸花所在的方向飄了飄。


    彼岸花的目光在冤魂的麵部流連,她滿足地瞧著神色各異的冤魂們,繼續說著自己的未盡之語:「然後——」


    她拖長了語調,「去往黃泉花海的亡魂,將化作我腳下的花泥,為我提供生長的養分與源源不斷的力量。」


    「你們,還想去看看嗎?」


    彼岸花用指尖在虛空之畫了個圈,懸浮在半空的靈咒也隨著彼岸花的動作轉著圈。她看著這些因為被橋姬所禁錮而長期不得進入到冥府之內的冤魂們,目光之流露出期待的神色。


    「彼岸花大人,你把他們嚇壞了。」白童子牽著黑童子從彼岸花的身後走出來,語氣溫和而又有點小小的無奈。


    他轉過頭,看著因為彼岸花大人的話語而嚇得不斷往後退最終擠挨成一團的冤魂們,按照離開冥界之前他的前輩鬼使白所教導他的那樣,耐心地引導著這群滯留人間已久的冤魂。


    「大家,請不要害怕。」他的臉上露出安撫的笑意,「彼岸花大人隻是同你們開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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