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從前有段時日,我家附近也時常有琴音傳來,但卻不是世子這般的悅耳動聽,那聲音,用我娘的形容,那就跟我爹心血來潮想給我做個鞦韆架,在那兒鋸木頭的聲音。」


    宿梓月說著輕笑出聲,想到了當初在家的日子,那時候父親母親都還在,這樁事時常成為他們之間的笑談。


    「母親原想著,定是稚子初學琴,過些時日便會好的,哪成想,一連三個月,那琴音是一點沒變化,母親終是受不了了,讓府中嬤嬤去善意提醒了下。」


    「倒也沒讓對方別再彈琴,隻是勸著莫在晚上來嚇人,白日裏聽著像鋸木頭還好,晚上聽起來可滲人的很。」


    宿梓月忍俊不禁,雖說背後說人不好,但那時候那琴音確實煩擾了他們一家好久。


    她滿眼笑意地瞧著沒什麽動靜的邢穹,看著人隻專注地瞧著江麵,倒像是沒聽見她的話,她不由得有些疑惑,那細長的手指頭戳了戳邢穹腰間的軟肉。


    看見邢穹身子一個抖動,但是她的腦袋還是對著前方,不往她這邊瞧。


    「怎麽了?」宿梓月疑惑地坐直了些身子,往前探出了腦袋,猝不及防的,撞進了邢穹那滾燙的眼神中。


    不等宿梓月到嘴邊的話說出聲,唇上就微微一涼,那要說的話都成了一聲尾音上翹的『唔』溢出了唇角。


    宿梓月眼睛眨了眨,呆愣愣看著眼前的人退開了些距離,時間太快,快的她都有些反應不及,她抬眸疑惑地看著麵前咫尺的人,邢穹不知怎麽的,赤紅著一張臉,眼眸裏瞧著怎的還有些羞惱。


    「你,怎麽了?」


    邢穹紅著臉,聲音忽然啞了好多,還有些不敢瞧宿梓月的眼睛,含糊道:「沒什麽,就是,就想親親你。」


    說著倒像是來了些勇氣,目光熾熱地對上了宿梓月的眼:「讓親嗎?」


    宿梓月腦子裏嗡的一聲,瞬間過了電一般,剛才想說的話跟江山縹緲的煙霧般四散而去,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有眼裏的人在熠熠閃著光,像那江水裏倒映的月亮,讓人想伸手去撈一撈。


    她就像被蠱惑了一般,又或者隻是遵循了本心,宿梓月攏好被風吹亂了些的髮絲,微微直起了些身子,緩緩伸手環摟住了邢穹的脖頸,把人拉低了些,對準了那柔軟的唇,親了上去。


    夜色朦朧,江霧環繞,窗柩像是框住了一景,那纏繞的髮絲,被攬住的細腰,那一貼一合的弧線,美好的如同江中月被撈了起來。


    裴玨瞧著這一幕,血氣上湧,泄憤般地拽下了腰間的玉佩,朝著對麵的船扔了過去。


    然而力氣不怠,那玉佩一道弧線,觸不及對麵的船隻,在中途就墜了河,堪堪砸中了那水中月亮倒影,也隻是瞬息,那水中倒影就又恢復平常。


    裴玨憤而轉身迴了船艙,『咣當』踹開了白芷涵房間的門,進了屋,就是四處一通砸,瞧得見的東西,能砸來泄氣的全給砸了。


    屋內一片狼藉,最後竟是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白芷涵在裴玨初始動作時就早已上了床榻,倚著最裏頭的床板靠坐著,不發一言,隻靜靜瞧著。


    等人把東西都砸了,瞧著也沒什麽氣力發瘋了,才緩緩開了口。


    「你在我這兒砸東西,那船上的兩人可有影響?我早就同你說過她二人關係不一般,你從前都不信,如今親眼瞧見了,可算信了吧。」


    白芷涵剛剛也瞧見了對麵那船上的情形,這齣了京,宿梓月是半點不遮掩了,先是甩開了裴玨去了邢穹的船上,如今更是絲毫不避諱,像是無所謂會被裴玨瞧著。


    白芷涵輕嗤笑一聲,裴玨從前還怎麽也不信她說的,認為宿梓月品行高潔,不會做這等輕浮舉動,嗬嗬,裝得好而已。


    裴玨一通發泄後,手腳酸軟,一手撐著杆柱,一手扶著胸口,咽下那股子上湧的血腥味,滿目赤紅地看向說著風涼話白芷涵。


    剛剛船板上看見的畫麵又在腦海裏盤旋,裴玨隻覺得心裏頭的火像暴雨後的江河,洶湧得厲害,他踢開腳邊翻到在地的凳子,金織麒麟紋蟒靴踏著一屋子的碎片,一步一步,朝著白芷涵走去。


    行至床前一把拽過床裏頭的倩影,吻了上去,急切又洶湧,粗魯地一把拽下了床幃,遮住這窗內激烈的光景。


    船頭破開水麵,一層層波浪,一圈圈往外蕩漾,緩緩的水聲隨著夜鶯輕啼在夜色裏交織如歌。


    宿梓月對此似乎有了屏罩,所有的聲音都很縹緲悠遠,隻有她的心跳聲,一陣陣的,很是熱烈,砰砰砰在腦海裏似是孩童玩的球一般,在蹦躂。


    她看向那還在顫抖的門板,剛剛邢穹匆匆跑出去時慌亂中匆忙關上的,動作太大了,晃得門板顫顫巍巍。


    宿梓月迴過神,莞爾一笑,攏了攏有些散開了衣襟,想到了剛剛衣襟裏的溫度,身子不由得一麻,一張臉羞得泛起了紅霞,暈染得整個白皙的脖頸都是粉色的。


    剛才,她們......


    宿梓月微微垂下眼眸,瞧了瞧空空的手,她剛剛竟扯開了邢穹腰間的係帶......


    她從不知曉她會如此的大膽,或許邢穹也沒想到。


    其實,她到也沒想做什麽,她隻是說了句『床也挺大的,睡兩人綽綽有餘』,邢穹就跑了,從床到門口這麽幾十尺的距離竟摔了兩迴,顯然是給嚇著了。


    可是,她也沒想做什麽,邢穹她,想哪兒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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