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羞辱過她的刑穹,這迴竟是連裴玨都打了。


    想到這,白芷涵又喚了一個小廝進來:「你去前院盯著,老爺若是迴來了,把世子被刑穹打傷的事迴稟給老爺知曉。」


    等小廝領了命令出去,白芷涵喊了丫鬟一起,將裴玨的手掰開,抽出了手,拿過一旁的外衣穿戴整齊,披上披風。


    一番整理後,白芷涵上下尋不出差錯,瞧著像是聽著消息趕來探望的一般,施施然端坐在了一旁月影窗下的高低炕上。


    等聽著了院子裏有動靜,人才從炕上起來,換上一副著急的模樣,瞧著急匆匆趕來的王夫人,立刻迎了上去。


    「姨媽,您可來了,您快瞧瞧玨哥哥,那姓刑的可真不是個東西,竟然下了如此狠手!」


    王夫人原本聽下人迴稟裴玨被打了,這一路上就慌得很,聽到白芷涵這般說,還沒見著人呢眼淚就先下來了。


    「人呢,快,叫我瞧瞧。」王夫人撥開白芷涵要攙扶的手,徑直往屋裏走,繞過了屏風,就瞧見了躺在床上的裴玨。


    「玨兒,我的兒,你這是怎麽了,怎麽,怎麽還有血。」王夫人踉蹌地撲倒了床邊,一雙手顫抖著,不敢碰床上的人。


    白芷涵拿著帕子摁了摁眼角,在一旁低低哭泣:「我也不知是怎麽了,玨哥哥這臉都被打腫了,人又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問他也不說,隻是剛剛拿我當成了月姐姐,同我說邢世子打了他,都是為著月姐姐。」


    王夫人已經被身邊的丫鬟扶著起了身,聽完白芷涵說的,一張臉黑的就跟手裏捏著的佛珠一般。


    「去,把宿梓月給我喊來,我倒要問問,究竟發生了何事,要這般欺辱我的玨兒。」


    王夫人身邊的丫鬟得了命令就要往外走,同門口進來通傳的雙垂髻小丫鬟差點撞在了一塊兒。


    那丫鬟邊往裏跑邊喊道:「老祖宗來了。」


    屋裏哭聲瞬間一止,除了王夫人外,所有人都弓了腰低垂著頭斂著氣息,恭候著人進屋。


    白芷涵撇撇嘴,低頭看了眼衣裙,她可不止一次被這老太婆挑剔了,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遮蓋住內裏的衣裙。


    餘光瞧見了屏風外一群身影走了進來,白芷涵抬眸看去,兩個丫鬟前頭打起簾子,迎著一個老太太進了屋。


    老祖宗一身絳色緞地雲蝠慶壽蟒袍,銀黑交錯的頭髮低低盤了個髻,隻簡單用一根白玉簪挽起,素日裏常帶著的翡翠耳璫也未佩戴。


    瞧著像是準備歇下了,又臨時喚起,匆匆而來。


    雖然老祖宗卸了釵環,未有白日裏的貴氣,但身上的壓迫感卻不減分毫,在場的人可沒有一個人敢將眼前的老太太當成個普通老太太。


    這可是在老侯爺去世後,一力撐起侯府的當家主母,永寧侯府能支撐至今,老祖宗功不可沒。


    她的臉上已然布滿皺紋,精神氣卻是比年輕人還敞亮,一雙眼珠子淡黑卻鋥亮,她的視線緩緩掃過屋裏的人,最後停留在了還在抽泣的王夫人身上。


    「人沒了?」


    莊嚴又蒼老的聲音,在屋裏響起,像寺廟裏的晨鍾,震得所有人斂了心神。


    王夫人更是詫異地盯著老祖宗,眼淚在眼眶裏要掉不掉,老祖宗這話驚得她都忘了要請安。


    「怎麽,都聾了,還是啞了?」老祖宗泛白的雙眉微微豎起,眉心中間的凹痕又明顯了一分。


    白芷涵趕緊扯了扯王夫人的衣袖,提醒人迴話,她從前不懂事,這種情況下曾替王夫人迴過話,後來被眼前這老祖宗教訓沒規矩。


    她眼含怨怪地看了眼王夫人,她娘還說到了京裏,事事需得多請教姨母,白芷涵想到這心裏嘆息,她這個姨媽隻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都能看出來是個色厲內荏,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淺薄婦人。


    王夫人被白芷涵一番提醒,起身請安間,眼睫上的眼淚倉惶掉落:「母親,您可來了,您瞧,玨兒竟被人打成了這番模樣?」


    老祖宗斜睨了她一眼:「人還活著,哭個什麽勁,這一屋子的人一個懂點事兒的都沒有,這叫外人瞧見了,還以為我永寧侯府要發喪了!」


    她這番話實在嚴厲,更是絲毫不給王夫人臉麵。


    王夫人整個人如墜冰窖,臉上的血色瞬間退卻,一張臉白的像是抹了層石灰:「母,母親......」


    老祖宗並不想聽她多言,轉身問裴玨屋裏伺候的大丫鬟:「可請了大夫?」


    那丫鬟跪地迴話:「已派人去請了。」


    老祖宗臉上的不悅多了一分,府裏就有大夫,竟是如今還未到,想是這幫人沒有及時去請,遇到點事就知道哭哭啼啼,一群廢物。


    ******


    宿梓月聽著屋外動靜,趕忙從被子裏起了身,慌亂地梳理被弄亂的髮髻,腳步聲由遠及近,竟然未做停留就沖了進來。


    「小姐,不好了。」司棋提著裙擺匆匆走到了宿梓月身旁,彎腰俯身到宿梓月耳朵旁,「陳大夫在半道上就被世子身邊的丫鬟喚走了,說是白姑娘吩咐的,還有,老祖宗同夫人怕也都去了世子屋裏。」


    宿梓月輕輕合了眼,思索片刻,驀然睜了眼,這事怕是麻煩了。


    「你送世子迴去時,可見他傷的如何?」


    司棋點點頭:「我瞧著隻是些外傷,隻是,那傷是在臉上,夫人、老祖宗瞧見了,怕是......」


    司棋一個小丫鬟,沒有把話說的太全,宿梓月明白她的意思,傷在臉上最明顯,夫人那頭怕不會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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