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出事實實讓沈恩來沒有想到,她感覺有一雙手無形中在推進所有的事情,就等到時機成熟,比如現在,點燃火線,“嘭——”整個魯國,一片灰燼。


    “你先迴家,我要去太學看看。”李昀恆皺了皺眉。


    “少爺,可是——”


    “我也要迴學堂一趟。”韓千金也開口。


    最終的結果便是,一個都沒勸走,下山時有多少人,迴到太學時,便還有多少人。不過,此刻的太學的確有些不太一樣了。


    太學門口站滿了一排排的官兵,再往外是圍得水瀉不通的人群。沈恩來他們擠開人群往裏走,不出意外被攔了下來。


    “你們是誰?”一名官兵望著他們嚴肅開口。


    “我們乃是太學一級六班學子,我是沈恩來。”沈恩來站在最前麵,她衝著官差開口,同時行了個禮。


    官差聽到沈恩來的話臉色倒是緩和不少,“先等一下。”他衝著沈恩來開口。隨即轉身和身邊的同僚說道“去把負責辨認學生的一級太傅喚來。”


    看來,是去找人來確認身份了。沈恩來在心中默想。卻沒能等到太傅的到來,溫行興從後麵往前站了出來。官差一看見他,立馬站直行了個禮。


    “參見六皇子。”


    “嗯。”溫行興淡淡點頭,隨即伸出手指了指沈恩來和身後的南懷瑾等人。


    “他們都是我的同學。”溫行興此話一出,官差立馬側過身子往旁邊一站,讓開一條道路出來。


    “這是怎麽一迴事?”溫行興並沒有急著離開,他問向那名官差。


    “迴殿下,太學內部有人詆毀陛下,傳播惡劣言論。臣等奉命緝拿。殿下迴去後若是發現還有罪生未被緝拿,還望殿下告知。”官差說到這兒,再次衝著溫行興行了禮。


    就在說話的同時,沈恩來看見兩三人被押著從太學內出來。其中一人,她也算是認識。二班的趙淮,也算是三皇子黨的一員,隻是因為家中父親官職不大,在三皇子黨內並無太多關注。此人此刻左臉高高腫起,嘴唇還留有血跡,發絲淩亂。


    他被押解著往外走,看見人群,反而一下興奮起來,他高舉起被戴上鐐銬的雙手,振臂高唿“打壓真相,國君無能,魯國危亡!”


    “我去——”沈恩來沒忍住,罵了出聲,這人明目張膽地找死啊。


    “啪——”一個官兵抽刀,刀柄對著他的頭就是一棒,頭上很快冒出了血。又一個官兵將一團碎布塞進了他的嘴裏,拖著他離開了人群的視線。


    “這人莫不是,魔怔了?”陳振民望著拖走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


    “這好端端的太學怎麽變成這樣了……”


    “哎,這孩子莫不是讀書讀傻了?”


    人群中熙熙攘攘的交談聲不時撞進沈恩來的耳裏,若說都是偶然,然而這一樁樁一件件,卻都密集地聚在這時間段發生,沈恩來覺得這巧合更像是一場精心安排的預謀。而這始端,就是韓、趙使臣進京。


    韓國和三皇子溫行仁交好,可這是明麵上擺出來的,恰是希望人們去關注的。韓國人這樣做真正的目的又在哪兒呢?而趙國,絲毫不涉及魯國的黨爭,似乎真的隻是它趙國皇親國戚來魯國遊玩一番而已。可是,這個原因沈恩來自是不信的。趙國二皇子、耶魯林絕非等閑之輩,心思深沉恐是大人也所不及,沈恩來覺得也許他們真正的目的,此刻才剛剛開始揭露冰山一角。


    “先進去吧。”溫行興開口,率眾人往裏走。太學內除了鎮壓的官兵鮮少再見到學子,南懷瑾他們也不得不加快腳步,迴到六班學堂。許溪和李昀恆也各自迴到自己的班上去。整個太學籠罩在一種無聲的壓抑與沉寂之中。


    “為何突然有這樣的言論產生並且流傳?”韓千金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太學內恐有人故意在煽動抵觸。”南懷瑾開口。


    “啊?誰啊?是瘋了嗎?”陳振民感到驚異,他想不通,誰會做這樣的事情。


    “既得利益者。”沈恩來皺了皺眉,這是顧社宇告訴她的一個道理。


    “什麽?”李青山有些理解不了。


    “我們所聽見的看見的,都是他人所呈現的,絕大部分都是他們希望我們去接收到的,所傳遞出來的都是他人的意圖所在。所以,大部分時候,第一時間別毫不懷疑地去相信自己看到的和聽到的。我們應該要做的是抓住問題的核心。在這裏的核心是既得利益者,也就是誰會在這件事中獲利?”


    “把魯國禍亂,最後獲利的是誰?”溫行興懂了沈恩來的話,眼色變得有些冷。


    “韓國和趙國的人……”李青山小聲開口,他覺得自己似乎看見了一些潛藏在水麵之下的陰影。


    “你們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是韓國人和趙國人攛掇的?”陳振民壓低聲音嚷。


    “隻是懷疑。”南懷瑾言辭保有退路。


    “不應該啊,鬧事的可都是太學學子,都是咱魯國人。”陳振民眉頭都皺在了一起。


    “在一定時期,學子也許是最好攛掇的對象。”沈恩來道。


    “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並不成熟,但卻已經開始觸及世界本質的邊緣,他們年少熱忱所以往往一心想要做些成就,可是,世界的本質常常比他們想象中更為陰暗,在他們接受不了的當下,燒一把火,很大可能造成他們的偏見與仇恨。”南懷瑾接過沈恩來的話。


    “不過要是我,我就不選讀書人。讀書人陷進去快,但是同樣的,大部分清醒的也快。”沈恩來聳聳肩,像她當初和顧楚升打聲勢戰,就選的是更容易操縱的那些人。


    “可是少年人才是未來,在讀書人之間傳播,種下一顆種子。等到這些讀書人變成太傅去教導更多的少年,這顆種子越長越大,最後變成參天大樹,而一國根基早已崩壞,這才是誅心之舉,是真正地毀國之戰。教之初錯了,最終的惡果便是整個信任的崩盤。”


    南懷瑾的話讓在場眾人都陷入了沉默,這種沉默並不是出於一種尷尬或者是無話可說的閑散。而是一種對於南懷瑾話的無法反駁,對於魯國希望的強烈擔憂,對於此舉的悲憤。


    有人來了,伴著推開大門,一聲唿喊隨即響起“沈恩來。”


    是古涼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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