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局忙著查找那名還活著的奸細‘孔智森’的下落,而範若慈這案子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沈恩來他們的頭上。而溫文帝,也在此刻,特意宣召了太學參與案子的學子。


    “你們說,陛下突然召見我們,是有什麽事兒?”陳振民碰碰一側韓千金的手臂。


    “為了範若慈的案子吧。”白羨啟開口,替韓千金應了聲。


    “範若慈的案子這麽嚴重嗎?都值得陛下親自見我們?”李青山也感到些許的詫異,蹴鞠大賽時,陛下也來了,但是隔得遠遠的,他也沒看太真切。天威浩蕩,李青山想想還是覺得心裏有些懼怕。


    “走吧,總不能讓陛下等著我們。”沈恩來走在最前麵,轉過身朝著眾人揮手。陛下怎麽會為了範若慈如此大動幹戈,他為的從始至終都是溫行簡。


    還沒走進大殿,李青山就險些摔倒在身側的陳振民身上。“你慢點。”陳振民接住他。


    “我的腳有些軟…”李青山小聲開口,唯恐被人聽去取笑。


    “你走後麵吧,進去後別說話,沒什麽大事兒。”李昀恆上前一步扶住他,將他帶到眾人最後麵的位置。


    沈恩來看看在場的眾人,今日,也許她,終將要邁出那一步。


    “宣——進殿——”今日召見的地點還是設在了太學之內,可是皇上身邊的公公做派氣場還是和在皇城內一模一樣。隻是聲音著實低了幾聲。


    溫行興走在最前麵,跟在身後的便是沈恩來和白羨啟,再接著便是陳振民和李昀恆接著往下,一行人接連進了殿。


    就像那次因為顧楚升一事被召見那般,同樣的場景,隻是身邊早已不是獨自一人,沈恩來有種恍惚感。時間有時候是比洪水更迅烈的猛獸,隻要一慢下來,一瞬之間,就會將人吞噬幹淨。你隻能不停地一直往前跑,別再迴頭。


    “你們可知今日朕召見爾等的理由?”溫文帝的聲音不似年少稚嫩,也不似中年渾厚,他有著一股特殊的震懾之力,穿透耳膜,直達心內。


    “陛下,範若慈一案太學和密局一直在竭力調查,如今透過範若慈一案,甚至引出了韓國對我魯國長久以來的奸細安插,相信在古大人的搜查之下,定能破壞韓國的陰謀,將奸細暗網一舉破壞掉。”溫行興站了出來,朝著不遠處的男人作揖行禮。溫文帝眯了眯眼,細細打量起這個自己一直忽視的六兒子,養於東宮,教於太子,如今也已俊朗成熟。太子,的確是位好兄長。


    “陛下,民女有一線索,想要呈稟陛下。”突然響起的女聲打斷了溫文帝的溫情迴憶。他抬眸望向人群中站出來的女子。是那個少女,一樣的單薄一樣的孤寂還有一樣的倔強。


    “你有何線索,準,說。”溫文帝心中隱隱有些揣摩。


    “範若慈一案恐與太子殿下有幹係,還望陛下能讓太子殿下配合我們調查。”沈恩來的話剛一說完,溫行興的目光有些不敢相信地落在她的身上,還有在她身後跪著的那些同窗好友們。沈恩來,這是在做什麽?自和三皇子結仇後,所有人都將她歸為了太子一黨。那她此番做法是要叛主投誠?


    溫文帝沒有說話,他隻是望著在底下跪著的少女,那日的話似乎還清晰地在他的耳邊迴蕩。


    “陛下旨意便是沈恩來效忠之意。”所以太子也好,三皇子也罷,都可得罪。是這樣嗎?溫文帝沒有說話,在場眾人跪著連大氣也不敢喘。唯有溫行興一雙眸子緊緊盯著沈恩來。


    白羨啟微微抬頭,溫行興此刻逆著光,白羨啟看不清楚他眸中的神色。而沈恩來依舊跪著,背脊直挺。白羨啟突然有些晃神,記憶中的那個少年,一身病痛,終身殘疾,一架輪椅,一副病軀。卻依舊有那樣直挺的背脊,倔傲的秉性。小姑娘的心性倒是和他八九不離十,然而,越是如此,卻越孤寂。


    “你既然說與太子有關,可有證據?”溫文帝的聲音再次響起,辨不出喜怒。


    “稟陛下,民女發現太子妃曾私下去見過範若慈,太子妃與範若慈無親無故本該互不相識。這其中必定有隱情,還望陛下讓民女一查究竟。”沈恩來說完“咚——”一聲狠狠磕了個響頭,這一聲也不停迴蕩在在場每個人的心中。


    “陛下,太子殿下仁厚,太子妃更是。範若慈雖是有罪之身,但是範家曾與皇子們都有交好,太子妃此刻去看望範若慈隻不過是聊盡心意罷了。還望陛下明察。”溫行興出聲,也是“咚——”一聲,磕了個響頭。


    其餘眾人都低垂著頭,一言不發。溫文帝那雙眸子在每個人的臉上一一掃過,眾人隻把頭埋得更低,皆不敢與天子對視。


    “既然如此,那此事便交給太學去查,密局最近有要案,太學便由沈恩來負責吧。若是太子真的有所不公之處,大可查處,不必顧忌。”溫文帝上下嘴唇一碰,無形間便給了沈恩來難以捍奪的權力。溫文帝這次也並沒有想放過溫行簡。


    “謝陛下!”沈恩來磕頭謝旨,連著磕了三四個響頭,額頭早已有些發紅。


    “都退下吧。”溫文帝大掌一揮,眾人有序地退了出去。


    剛一走出,沒走遠幾步,溫行興壓低聲音有些惱怒地開口:“沈恩來,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沈恩來原本往前走的腳步一頓,她皺了皺眉,歎口氣,該來的還是會來。“沒有什麽意思,有一說一罷了。”


    “那你可真是咱大魯的活青天啊!”溫行興語氣有些酸,瞧著沈恩來極其不舒坦。平日沒見她是多麽公正不阿,今兒個存心的吧。


    “沈姑娘,你今日如此卻是有些為難太子殿下了。”李昀恆抿抿唇,終究還是開了口。


    “我沒有刻意去刁難任何人,做了便是做了。”沈恩來昂頭瞧了迴去。


    “他人有什麽難言之隱於你這種人說也無用,你的眼中隻有討好諂媚。我原以為這些時日的相處,你能稍微有點真心,也能清楚太子殿下是如何品性,萬不想,你跟左丞等人皆是一丘之貉。”溫行興當真是有些氣急了,一開口左丞等人都一同罵了進來。李昀恆碰了碰他的胳膊,他這才拂袖氣衝衝地離開。


    沈恩來依舊立在原地,周圍的人一個個從她身邊走過,陳振民欲言又止,最後終究沒有一個人再同她開口。待到眾人都走遠,沈恩來才長長舒出一口氣,費力抬起腳,往六班學堂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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