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淚自她眼中滑落、滴下,魏嵐言語已盡,便將那裝著璠蘿香料的荷包一下擲在了恆昌帝麵前的桌案上,轉身跑了出去。


    宣和殿內一片寂靜。


    恆昌帝盯著桌上那隻荷包,緩緩地坐了下去。半晌,才道:「都下去吧,明日再議。」


    ……


    夜半時分,繁華的上京城早已安靜了下來。


    裴府這裏卻仍亮著燈,裴川正坐在桌前,對著一張標明了事情先後順序的紙頁凝眉思考。


    忽然外頭咚地一聲,倒像是有什麽東西從牆上掉了下來。


    裴川立時起身將那張紙收了起來,推門走了出去。


    外麵夜色沉沉,隻有他屋簷下點著的兩盞燈照出些微光亮來。


    一個發冠都摔得要散亂的人從地上爬了起來,見他就在麵前,又低下了頭:「裴先生……」


    「太學院就是教你怎麽翻牆的?」裴川負手而立,定定地看著他。


    羅馳咬了咬唇:「學生知錯。」


    「有什麽事不能白天說?」


    羅馳朝著院子四下看看,忍著心裏對先生的懼怕,往前走了幾步,離裴川更近了些:「裴先生,學生有要事要告知!」


    裴川見他不似作假,便轉身,領著他進了屋子。


    「娘娘,夜深了,早些休息吧。」秋鸞將床鋪鋪開,走過來站在皇後羅芝蘭的身邊。


    羅芝蘭正歪在軟榻上,看著窗外宮燈發出的一點亮光發呆。


    過了有一會,她才道:「聖上那怎麽樣了?」


    「今日在宣和殿,並未議出什麽來。長公主殿下去了一趟,好似與聖上起了爭執,而後聖上便將眾人都遣走了。」


    羅芝蘭聽完,忽地笑了出來:「他們兄妹感情那般好,難不成也有反目的一天?」


    秋鸞未予置評,隻是如實迴稟:「我們的人來稟報,說長公主殿下似要保全英王。」


    「憑她?」羅芝蘭眼神中閃過一絲輕蔑,「不過是因為長公主的地位,比旁人尊貴些罷了。難不成還想插手國事?」


    「娘娘打算怎麽辦?」


    羅芝蘭扶著秋鸞的手起了身,緩緩往床榻那邊走過去:「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本宮要怎麽做,自然是要看聖上的意思。」


    她坐在床上,由著秋鸞為她脫了繡鞋,一下一下幫她捶著腿:「兄長那裏,可有什麽消息來?」


    「國公爺請娘娘不必擔心幽州的事,顧家的事,國公府也會處理。」


    羅芝蘭點了點頭:「想不到顧家還出了個這樣有膽色的女兒。若不是她懷了陷害嫡姐的心思,想把人留在幽州,恐怕還要廢一番功夫才行。」


    「隻是這樣一來,呂大人那……」


    羅芝蘭搖搖頭:「本宮知道你擔心什麽,需知婚約已定,這時候可沒有呂眷後悔的機會。等羅載迴京,立時就讓他們成婚,本宮倒要看看,這等境地下,他們還能翻出什麽花樣來。」


    「平國公府已與顧家定下就在世子成親那日,也將顧二姑娘接入府中,如此,娘娘便是一箭雙雕了。」


    「一箭雙雕?」羅芝蘭笑得明媚,「朝中這麽多人,都與兄長一道,啟奏魏階謀反,本宮倒要看看,他還能將那封信瞞到什麽時候!」


    「恭賀娘娘大業將成。」秋鸞俯身拜禮。


    羅芝蘭擺擺手:「少說這樣奉承本宮的話。叫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沒有?」


    秋鸞斂神:「迴稟娘娘,都準備好了。最後一味藥,今日國公爺已派人送入宮中。」


    「好。按照本宮說的,全都布置好了。與他夫妻一場,本宮不想出差錯。」


    「是。」


    ……


    又過去一日了。


    顧綿坐在桌前,對著一桌的早膳,卻是一口都吃不進去。


    宮中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就連長公主殿下求情聖上都不允。魏階身體還虛弱,就這樣一直被關在大牢之中,她卻無能為力。


    更讓顧綿擔心的,是魏階與魏琮都認定這是釣魚之餌,可又一日過去,上京卻依舊表麵上看去風平浪靜,根本沒有人有什麽可疑的行動。


    「王妃,多少吃一點吧。吃飽了肚子,才好想辦法呀……」玉竹擔憂地勸道。


    她也不懂那些政事,隻知王爺和王妃走了第二日,就有禁軍來把王府圍了起來。若不是全福機靈,偷跑了出去替她送了消息給曹姑娘,還不知要怎樣呢。


    這一圍著就圍到了今日,整個府裏都在傳,王爺牽扯進了謀逆的重罪,人心惶惶。


    饒是譚管家見一個打一個,也攔不住那消息長了翅膀似的,幾乎每個下人都聽說了。


    「我不想吃……」顧綿垂著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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