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階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麽跟這位名滿天下的方前輩解釋這個事情。


    方隨雲的大名他是聽說過的,他與顧綿和好之後,也聽她提起過這位師父。


    隻是他怎麽也沒想到,天下人口中武功高超仗義疏財的名俠方隨雲竟然是這麽個大胡子男人,更沒想到,這人夠直接,且一點都沒什麽名俠的架子。


    「應該是針對大皇子的……」魏階想了半天,決定還是甩鍋給魏琮吧……


    「怪不得好好的,你們會在懸崖底下。」蘭嫣若有所思,「幸好是在這邊,若是掉到山那頭,未必有人住著,更未必有人救你們。」


    她起了身,將方才那藥碗放迴桌上:「算你小子運氣好,犯在了我手裏,你這毒,怕是普天之下也沒幾個人能解。」


    「夫人知道這毒?」


    此前魏階雖也喝藥,但孫太醫也說,那藥也未必能根除,隻能壓製住,慢慢地好轉一些。若蘭嫣果真知道,真能將這毒全清理了,他日後,也不必總刻意壓製著自己了。


    「知道算不上,隻能算聽說過。就不知,你有沒有膽量了。」


    「為什麽要有膽量?」顧綿不解。


    蘭嫣從自己的草筐中拿出一把枯草似的東西來:「這種毒我除了書上看過,從未見過真的,也從未解過。解毒要用到的這味藥,本身也有毒性,不知你是否敢一試。」


    「這毒不解,我也沒有多少時日了吧。」魏階沉聲。


    「你自己也知道啊。若不是耗損內力,也不至於如此。你是為了救她吧?」


    蘭嫣看向顧綿,不知怎麽,顧綿竟覺從她眼神中看出了一絲欣慰來。


    魏階沒有否認:「若我連她都護不住,我活著又能如何?若不是綿綿,恐怕我大仇得報,也就無所眷戀了。」


    「師父,嫣師娘,他的身體到底怎樣了?」顧綿看著那三人,隻覺自己現在才是唯一不清楚狀況的那個。


    魏階的毒不是有孫太醫的藥就可以解了嗎?難道一直以來,魏階都沒有告訴她真相?


    「我沒事的……」魏階並不想讓她擔心,隻是他才開口,話就被蘭嫣打斷了。


    「你還想瞞她到什麽時候?你們男人就是這樣,自以為是為了別人好,殊不知,過後了隻會讓人更傷心。」蘭嫣說著,看向了方隨雲。


    方隨雲尷尬地笑了一下,縮了縮腦袋。


    「你男人這毒,是淮川國流傳來的奇毒,索性那毒不知怎麽半路停了,他才沒病入膏肓。隻是奇毒易種不易解,聽你們說他有個王爺的身份,那恐怕是好藥吊著,這才沒丟了命。」


    「淮川國?」顧綿微驚。


    「這種毒,名叫蓮華穿心,像毒又像蠱,若要根除了,總要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才行,可惜都是古書的記載,莫說知道的人,就是看過的人,也未必真能把藥配出來。」


    「那他之前……」


    「都是騙你的,恐怕是一廂情願怕你擔心這才不告訴你真相。他們男人就是這樣。」


    「魏階……」顧綿有些難以相信地看著他。


    她無法想象,原來從前的每一天,都是魏階數著日子在對她好。


    他分明知道自己的毒總有一天會控製不住,可他什麽都不說,就隻一個人默默承受著。


    怪不得昨日與那些刺客廝殺,魏琮會說他不要命了,他分明就是在隱忍。


    「不過你這男人啊,心性倒是堅韌。這毒發作時是鑽心的疼痛,他卻還敢動用內力,你呀,也不算看錯人。」這一點蘭嫣倒是欣賞魏階。


    她治病救人這些年,見過無數的患者,少有能像這般,自己給自己製造痛苦的。


    他為了顧綿,連蓮華穿心的疼痛都能忍受,隻怕用情至深了。


    「你為什麽要騙我?」顧綿覺得自己連唿吸都是痛苦的。


    她隻要一想到魏階一個人背負著這些秘密,在她麵前還總要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便覺過去的自己實在太過遲鈍。


    「是不是不遇到嫣師娘,你就打算這麽一直瞞著我,直到這毒再也控製不住?」她眼中已盈滿了淚水,卻是恨自己不能早些發現他所承受的痛苦。


    「我隻怕時間太少,來不及為你掃清離開上京的障礙……」


    胸腔裏突然湧上一股腥甜,魏階再難控製,扶著桌子,咳出一口血來。


    「魏階!」顧綿一急就要去扶他,可她自己身上亦有傷口,險些從床上栽下去。


    「沒事!這血吐出來了才好。」蘭嫣遞了塊帕子給魏階,讓顧綿不用擔心。


    「我就等著他這口血呢。昨日給你倆都服了藥,我才發現他身上中了這種毒。偏他自己沒輕重運功太過,現在這口血出來了,不必那麽壓著,倒好讓我試試解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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