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片晶瑩的鴉人翼羽,交疊排列,組成了這把弓的弓臂。


    而鴉人的翎羽,則以一種繁複無比的方式,纏繞在弓臂上,勾畫出玄妙的法則紋線,最終穿過弓臂的兩端,拉成弓的弓弦。


    這就是羅鬆溪在吉爾斯都時,一直沒有完成的“追風者之弓”,在馬爾斯大師到來之後,他索性把這把弓的圖紙也給了矮人工匠大師。


    但馬爾斯大師也一直沒有辦法完成這把弓的打造,主要是拉伸翎羽,在弓臂上直接纏繞出法則紋線,連矮人工匠大師那一雙打造出無數精巧機械的巧手,也無法辦到。


    直到阿蘭娜加入了抵抗聯軍的技術研發團隊,天才女工程師對著弓臂端詳了良久,忽然靈光閃現,從身上的針線包裏,拿出了一根繡花針,將拉成細線的翎羽,穿進了針眼。


    誰能想到,煉金師的工作,有朝一日會變成針線女紅?


    但不打破原來的思維框架,怎麽能打造出這樣一把驚世之弓?


    直到這一戰臨戰前,這把弓才終於完成。阿蘭娜將追風者之弓交到羅鬆溪手上的時候,對他說:


    “如果說那些大炮、火箭彈,是機械技術所能達到的極致的話,我相信這把弓,是煉金技術所能達到的極致。”


    “謝謝你,讓我見到這些了不起的極致。我最鍾愛的事情,就是不斷追求極致的感覺。這些天,我收獲的成就感,超過了過去三十年的總和。謝謝你。”


    說完,阿蘭娜便一頭倒在飛艇的沙發上,不顧一切地睡著了。


    但阿蘭娜隻說對了一半,這把弓的技術,代表的不僅僅是煉金科技,而是來自遙遠異位麵上的煉器科技。


    煉器,同樣是以法陣為基礎,將功能不一的法陣,甚至是天然法器,串聯或者並聯起來,從而形成一件全新的、威力更加強大的法器。


    天然法器的局限性在於,即便法器級別再高,使用者能激發出來法器效用的極限,等同於其自身實力的上限。


    也就是說,一件傳奇階的法器,在黃金階的羅鬆溪手裏,也隻能發揮出黃金階的效用。


    但是通過煉器,打造出來的法器,卻沒有這個限製,使用者可以激發出法器百分之百的效用!


    ……


    ……


    羅鬆溪舉起了這把弓,在弓臂上搭上了一支箭。


    風隕鐵打造的箭,上麵同樣鐫刻著密密麻麻的法則紋線。


    他拉開弓弦,身上的懲戒之力,如潮水般,順著雙手湧入弓身,並沿著弓臂上鴉人翎羽纏繞出的法則紋線,布滿了整張弓。


    空氣的風元素也同時鼓蕩起來,與整張弓,與弓身上的懲戒之力,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共鳴,然後一起沿著弓弦進行折疊。


    弓弦拉滿,風元素都已經折疊到箭的末尾,形成一個白茫茫的光點,威勢驚人!


    羅鬆溪鬆開了弓弦。


    那支箭,在一瞬間,憑空消失了。


    ……


    ……


    迪亞已經記不清楚,自己多久沒有這樣狼狽過了。


    衝擊波如同海嘯般朝他席卷過來,內裏的空氣溫度足足高達數千度,並且席卷過來的速度,令他完全沒有可能躲開。


    他隻有在原地傾盡全力,用最快的速度一連施出三個冰係的魔法,用以抵充衝擊波的威勢。但在他施法的間隙,仍然灼熱的氣浪鑽了進來。他的黑色軍服上破了好幾個打洞,露出下麵被燒灼成焦黑的皮膚。


    魔法師即便到了傳奇高階,身體仍然是那麽孱弱。


    但迪亞終究是施完了那三個組合魔法,在隔開衝擊波的同時,將他的整個身體,凍在了一塊方方正正的冰塊裏。


    冰塊表麵,也不知道溫度會低到多少度,在好幾千度的氣浪拍打下,冰塊居然巋然不動,沒有絲毫將要融化的痕跡。


    這道法術有個不太吉利的名字,叫做“冰棺術”,迪亞自學會之後,從來沒有施展過。但這確實是他會的法術裏,防禦功能最強的,隻是需要付出短時間內無法移動的代價。


    冰棺內的迪亞,感知著周圍衝擊波的強度。冰棺術持續不了多長的時間,但如他所想,衝擊波的衝擊同樣十分短暫,冰棺外的衝擊波,已經明顯減弱。


    “哢嚓”“哢嚓”


    冰棺上出現了幾道交錯的裂痕,這代表著法術的效果即將結束。但迪亞已經能篤定,衝擊波會在冰棺碎裂之前,從他所在的位置掠過。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大腦裏,泛起一種昏昏沉沉的感覺。


    雖然這種感覺隻是一瞬,他馬上就恢複了清醒,但手上對於法術的控製,終究是鬆了一分,冰棺的裂痕,立時又深了幾分。


    在他不遠處,卻是他看不見的地方,一道美少女的虛影,正用力地對他點指。


    “入夢!入夢!入夢!”


    “唉……”77歎了口氣,意識到自己離撼動一名傳奇高階的意識世界,還著實差了不少。


    在她旁邊,還有一道戴著碩大眼鏡的矮人虛影,對她微微笑了笑,抬手虛抓,凝出一根精神力長矛,向冰棺裏的迪亞紮去。


    當然,蘇富比的精神力雖然強大,但純精神攻擊,仍無法給迪亞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隻是迪亞的頭,又突地一痛,仿佛被一根針刺了一下一樣。他手上對法術的控製,再鬆了一分。


    本來已經遍布裂痕的冰棺,終於“啪”地一聲,提前碎裂了開來。


    而衝擊波,並沒有完全過去。


    頭痛雖止,迪亞感覺自己的思維有些遲緩,他不知道這是蘇富比的精神體,在費勁地牽著一根根精神蛛絲,在滯阻他的精神運轉的結果。


    他畢竟是大陸上最頂尖的強者,他仍然能在冰棺破碎的那一刹,吹出無數勁風,去吹散那些衝擊波,未盡的餘波。


    可他的麵前,突然憑空出現了一支箭。


    ……


    ……


    箭不可能從羅鬆溪的弓上憑空消失,也不可能在迪亞的麵前憑空出現。


    隻是這支箭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到已經無視距離、跳躍空間,剛剛離開弓弦,就出現在了迪亞的麵前。


    蘇富比的精神體,手上的精神力蛛絲,不斷在根根斷開,又不斷凝出新的,眼鏡下麵部神色,已經顯得相當吃力。


    相反77卻並沒有再施放任何心靈魔法,隻是牢牢鎖定住迪亞的所有動作,將迪亞的位置,精準地反饋到地麵上羅鬆溪的腦海中。


    迪亞正在用盡全力,一邊克製自己精神上的遲滯,一邊應對冰棺提前碎裂的忙亂,一邊處理哪怕是餘波也殺傷力極大的熾烈氣流。


    他實力再高,對這支快到不講道理的箭,也已經騰不出手來處理。


    他隻能對著這支箭飛來的方向,用手一揮。


    傳奇高階大魔法師,哪怕是一揮手,也能帶有排山倒海的力量。


    可這個時候,他的絕大部分心思,都放在這恐怖的衝擊波的餘波裏,剛剛冰棺裂開時,已經有一股氣流擦著他的頭掠過,將他雪白的長發,燒焦了一塊。


    況且在他心裏,對衝擊波的殺傷力已經有清醒的認識,但對一支射過來的箭——一件冷兵器,威力再大,又能大到哪裏去。


    所以他隻是、也隻能,用手一揮,手上帶著力量極大的勁風,想把這支箭吹偏。


    如果在不是這麽手忙腳亂的狀態下,他應該會想到,這支箭既然速度有這麽快,既然穿過衝擊波都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那這支箭的力量該有多麽大?


    他應該會想到,在數千度的氣流中穿過,這支箭居然沒有被燒熔,甚至連一絲變形也沒有,那這支箭又豈會是普通的箭?


    況且,他手上的勁風,根本沒有揮到那支箭。


    那支箭在他揮手的瞬間,居然神奇地一個轉折,繞開了他的手,劃出一條弧線,從他的正麵,變成射向的側麵。


    這是什麽樣的箭,居然能在空中改變飛行路線?


    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了,箭在下一刻,已經射入了他的左肋。


    哪怕是大陸上最頂尖的魔法師,身體仍舊是那麽孱弱,根本無法抵擋這利箭的力量。


    他的身體像一隻沙包一樣,被不由自主地狠狠抽起,橫飛了一段距離,然後無力地向地麵墜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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