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夫被帶走了。羅鬆溪從高崗上走下去,徑直走到那些原本被帝國士兵驅使的祖安大區平民麵前。


    這些人裏不僅有男人,還有女子,不僅有壯年人,還有老人與孩子。


    唯一的相似點,就是臉上沾滿了血跡與塵土混合的顏色,使得很難分辨出原來的相貌。


    他們此時已經結束了剛剛獲救後的短暫狂喜,表情轉為迷茫或者不知所措。


    羅鬆溪歎了口氣,對他們說,“你們迴家吧,走之前,可以去領取足夠的食物,如果你們還需要什麽東西的話,可以提出來,我們盡量滿足你們的要求。”


    出乎他的意料,人群並沒有解散。


    甚至有人開始抽泣起來。


    “我們已經沒有家了,還能迴到哪裏去?”


    有人帶了頭,人群裏絮絮叨叨的話就多了起來。


    “我們都是這附近幾個村鎮的居民,因為地處荒僻,即使帝國人占了祖安大區,也不會來打我們這兒的主意。”


    “本來以為可以維持這樣的生活直到戰爭結束,可哪曾想到,前幾天聽說有一支部隊過來光複了祖安大區,我們反而遭了殃了。”


    “那些被打潰的帝國兵,從兵變成了匪,於是三五成群,到處流竄,逢村必劫,逢鎮必掠。”


    “碰到這樣大股的,更是直接把我們抓了,當作敢死隊,去衝擊聯邦的軍隊。”


    “長官,您看到這支隊伍裏的大多數人,都代表著原本的一個家庭,唯一僅剩的成員。”


    “我們的家園已經被付之一炬,我們的至親都已經亡故,您讓我們還能迴哪裏去?”


    羅鬆溪心裏不是滋味。


    衛天成和蘇富比手上的人,加起來也就一萬出頭,能將帝國的二十個師逐個擊破,已經很不容易,不可能要求他們,讓帝國兵沒有一條漏網之魚。


    潰兵為禍地方,不能去怪光複祖安大區的部隊。同樣也不能去怪答應接手祖安大區防務的東月州駐軍,這本來就是他們義務來做的事情。


    而且他們同樣無法一下子就控製住祖安大區的局勢,隻能通過不斷地巡邏、搜捕,去逐步減少祖安大區內流竄的潰兵的數量。


    唯一能夠怪的,就隻能這該死的戰爭。


    戰爭之下,沒有地方會是世外桃源。


    他曾聽維羅妮卡說過安東尼達斯的種種苦心,但他仍舊無比痛恨安東尼達斯。他隻想這場戰爭,立刻、馬上就能結束。


    忽然,平民隊伍裏有人說道


    “長官,要不您就讓我們留在您的軍隊裏吧,帶我們去殺帝國人。”


    馬上這個提議就得到了一片附和。


    “是呀,長官,您看到現在這支敢死隊裏的人,都是能打的,不能打的早就死了。”


    “長官,我現在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殺帝國人,為我的妻子兒子報仇。”


    民眾的情感其實是最樸素的,痛一定會轉化為恨,樂一定會轉化為喜。但人類的世界裏,為什麽一定要有那麽多痛與恨?


    最終,羅鬆溪派了一個排的抵抗聯軍士兵,駕駛一艘“飛隼”級飛艇,將平民中的女性、少年和老者,都送去了祖安城。


    他寫了一份信,叮囑少尉排長一定要和祖安城裏東月州派來的行政官員交接好,妥善安置這批平民,同時給予一定的心理疏導。


    他從這支平民隊伍裏的壯年男子中,挑出兩百餘名,編入抵抗聯軍林小曼管理的輔兵隊伍裏,並接受日常的作戰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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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抵抗聯軍的隊伍需要充實,每一份充實進來的力量,都可能會對結束這場戰爭有所幫助。


    如果說之前,他隻是像為這場戰爭,盡一份自己的力量。那麽現在,他已經迫切地想要去影響這場戰爭,讓它盡早能夠畫上句號。


    ……


    ……


    處理完平民的事情,羅鬆溪才轉過來,對著傑夫手下的那些老爺兵。


    他們直到現在,仍舊沒有完成整隊。不過看到羅鬆溪把帝國人已經解決了,便放下了法杖。


    他們倒不像傑夫那樣對羅鬆溪充滿了倨傲以及仇視,隻是大部分人,都帶著一種滿不在乎的表情。


    對羅鬆溪為他們料理了帝國部隊,覺得理所當然,對羅鬆溪如何處置那些平民,顯得滿不在乎。甚至對羅鬆溪抓了他們的主官,也絲毫不在乎。


    包括那三名不知道為何離隊,又把帝國部隊引來的軍人。


    “感謝這位……長官,”三人中軍銜最高的一名中校舉手發言道,“不過能不能別再用天上那些炮口對著我們了?雖然我們知道你不會真的開炮,但萬一走火……這個後果就嚴重啦,你打了再多勝仗也救不了你啦。”


    羅鬆溪的目光轉冷。


    “你以為我把炮口對準你們,隻是嚇唬你們?如果你們剛剛射殺了那些平民,你真當我不敢開炮?”


    他用手指著那三名十七師的軍人。


    “你們三人,出列。”


    中校看了看空中仍然沒有收起的炮口,咧了咧嘴,還是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對著羅鬆溪行了個歪歪斜斜的軍禮。


    他身後另外兩人見狀,也跟著站了起來,跟著敬了個禮。


    “你們三人,解釋一下,為何擅自離隊?怎麽會把帝國部隊引過來的?”


    “前麵在飛艇上,我們就看到經過的地方有一片雪桃林。桃子都已經熟透了沒人摘,主人應該不是被帝國人抓走就是逃難去了。”


    “於是下了飛艇之後,我們三人就跑去摘桃子吃了。結果就撞到那隊帝國人了。”


    中校仍舊滿不在乎地說道。


    “為了摘桃子吃,就能擅自離開隊伍,你們把軍紀軍法當什麽了?撞到帝國部隊,不想著將敵人引開,向本部報信,就什麽都不顧不管,把敵人引過來,把危險毫無顧忌地引迴來?”


    中校聽到羅鬆溪的斥責,頓時不樂意了。


    “摘桃子吃怎麽了?你知不知道,為了支援你,我們已經十幾天沒吃到水果了?”


    “再說了,別拿軍紀軍法的帽子來壓我們。傑夫你把他鬥了也就鬥了,雖然他是洛家的女婿,但畢竟是外姓。我們三個,可都是家族的直係。”


    “我叫福斯納·斯圖加特,斯圖加特家的現任家主,是我的堂兄。就算是前段時間在聖約翰堡風頭無兩的萊昂納多·斯圖加特,看到我也要叫我一聲小叔叔。”


    “你們倆叫什麽名字,都告訴他。”他對身後兩人說道。


    “我叫傑·辛德裏奇。”


    “我叫科林·拉爾那。”


    兩人分別報出了自己的全名。


    斯圖加特家自然是赫赫有名的四大家之一,辛德裏奇是“八小”裏排名靠前的家族,拉爾那則代表與能源部長邁斯·拉爾那有關係。


    “也隻有這種土包子才會不認識我們。”傑·辛德裏奇說完還小聲嘀咕了一句。


    他以為這麽小的聲音羅鬆溪不可能聽得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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