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鬆溪的雙腳亮起一股藍色的光芒,片刻間,他便沒入雪中,消失不見。


    大牙如一座鐵塔般矗立在雪原之上,雙臂上舉,開始吟唱一個極為繁複的法術。


    周卓盤膝坐在原地,一道又一道防禦法術已經施放出來,他負責己方的防守。


    對麵國立軍事學院的隊伍,很快做出了正確的應對。


    實力最強的安曼·楊召喚出層層疊疊的雪花,他負責防禦大牙的進攻法術。


    他的一名同伴,實力僅此於他的安德魯,開始吟唱一個千裏冰封的大型魔法。


    但這個魔法並不具有攻擊性,其作用在於把他們腳下的雪原,凍得比石頭還硬,以防範羅鬆溪從雪下的偷襲。


    其他四人,再一次開始了聯手施法,他們的目標同樣明確,就是實力最弱的周卓和林小曼。他們力求一擊先將這二人拿下。


    大牙的魔法率先成型。


    雖然聯邦的教育,已經普及到了大部分平民,隻要是具有魔法天賦的人,就能從聯邦的公立學校裏學到基礎的魔法施放。


    但高級別的魔法,學習渠道依然十分稀少,其施放的方法仍是非常珍貴之物。許多魔法師世家,都有家族秘傳的獨門魔法。


    大牙的家族,世代都是南部軍區的高級別軍官,他現在施放的,正是他們家族不外傳的魔法絕技。


    一條藍龍的虛影從厚厚的雲層中探出頭來,一雙冷若冰霜的眼睛透著無窮無盡的淡漠。它朝地底下那些卑微的人類,輕輕吐了一口氣。


    這是水係魔法在黃金階能達到的最頂級法術之一,冰龍吐息。


    冰龍吐息裏那些不起眼的冰粒,每粒具有零下一百多度的低溫,每一粒細小的冰粒,都能造成遠超其體積的殺傷,而且這些冰粒無孔不入,極難抵抗。


    大牙知道在連天的惡戰之後,自己隻剩下一擊之力了,所以他務求這一擊,盡量地完美。


    他做到了,藍龍的擬態要比平時真實的多,殺傷的威力比平時大了將近一倍。


    晶瑩剔透的無數冰粒,帶著一股恐怖的威壓,緩緩從天而降。看.毛.線.中.文.網


    但冰龍吐息殺傷力固然大,唯一的缺點在於吐息下落的速度稍慢,這給了國立軍事學院的學員反應的時間。


    安曼·楊一麵加大手上防禦魔法的施法力度,用層層疊疊的冰雪對抗冰粒的入侵,一麵對安德魯喊了一聲,“風。”


    安德魯雙手連揮,一道風係魔法“風卷雲舒”,在最快的時間裏被他拋向天空。


    風卷雲舒其實僅僅是一道輔助魔法,一般的作用是吹散障眼的煙霧或者風沙。但這個時候用來對抗冰龍吐息卻正正好好,被安曼·楊拖在空中的冰粒,此時被強勁的氣流,吹得往四麵飄飛而去。


    但安德魯要吹散吐息,勢必沒有辦法維持腳下千裏冰封的魔法。冰雪裏倏地出現一條雪線,疾速地向安德魯射來。


    安德魯反應也快,一發冰障向射來的雪線壓去,卻見那條雪線優雅的一個轉折,又射向正在聯手施法的四名國立軍事學院學員中的一名。


    “沙德沃克,小心!”安曼·楊揚聲喊道。


    可那名沙德沃克,恍若未聞,依然將全副心神投入到聯手施法中。


    羅鬆溪從雪地中激射而出,沙德沃克他們四人的聯手施法也最終完成,一條巨大的火龍射向了大牙周卓他們。


    然後他才轉身麵向羅鬆溪,向身後的同伴一揮手,還朝羅鬆溪嗤笑了一聲。


    這就是國立軍事學院的軍事素養和戰場應變能力。沙德沃克料定以羅鬆溪白銀階的實力,不可能一擊就打碎他的鎧甲。


    所以他完全放棄了對己身的防禦,選擇率先完成既定的作戰目標,然後想以自己作為盾牌拖住羅鬆溪,然後讓隊友用魔法將羅鬆溪轟殺。


    但羅鬆溪根本沒有想過靠自己的力量擊碎他的鎧甲,從雪地裏竄出,他一把抱住沙德沃克的雙腿,托舉著他便騰空而起。


    半空之中,羅鬆溪一個擰腰,便將沙德沃克像一隻鉛球般擲了出去,擲向還沒被吹多遠的冰龍吐息的冰粒。


    被扔進飛揚的冰龍吐息中,沙德沃克不但身上的鎧甲碎裂,而且不需要老師們出手,直接凍成了一塊冰塊。


    但他們四人聯手召喚的出那條火龍,終究已經飛在空中。大牙搖搖頭,他已經盡力了,高強度的戰鬥已經令他的精神力接近枯竭。他不再布置防禦性法術,而是挺身擋在了周卓和林小曼身前,然後被火龍撞飛出去,鎧甲碎了一地。


    一換一,國立軍事學員仍然保持著極大的優勢。


    大牙離場,他的身後露出周卓一張因為虛脫而蒼白的臉。自從布置好防禦魔法之後,他就一直在吟唱他們家的秘傳魔法,作為北部軍區司令員的兒子,家傳的魔法又怎麽會差勁?


    安曼·楊看到自己的腳下,大地正在隆起,忽然之間,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隆起的地麵裂開一道口子,無數岩漿和滾燙的巨石從中噴湧而出。


    這是一道熔岩爆裂,兼具土火兩係威能的雙係魔法。


    雙係魔法對於絕大多數黃金階魔法師來說,是一個難以企及的高度,畢竟同時溝通兩係的元素,對魔法師的操控精準性要求相當高。沒想到有些怯懦的周卓,居然能有如此水準。


    土係元素力量影響施法,火係元素力量造成殺傷,在熔岩爆裂的影響下,五名國立軍事學院學員,無法進行聯手施法,同時還要極為艱難地組織防禦。


    羅鬆溪怎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他在空中一道轉折,直撲五人之中最強的安曼·楊,雙手上的紅色光華,耀眼得像一輪烈日。


    但他看到了安曼·楊嘴角揚起了一道笑意。


    這時候,周卓虛弱不堪的喊聲也從他身後響起,“羅鬆溪當心,我的熔岩爆裂,威力還沒大到這種程度,他們在演。”


    但已經晚了,安曼·楊身形一晃,變成了四個一模一樣的安曼·楊。


    在羅鬆溪小時候,老約翰就老喜歡變出三四個自己逗羅鬆溪玩,以至於羅鬆溪一直以為鏡像術是魔法師最基礎的法術之一。


    後來到了學校裏,看了很多書,他才知道,鏡像術是一道極其難學的法術。


    但毫無疑問,鏡像術是一道極其實用的法術,它吟唱時間短,使用的時候不會引起任何元素波動,可以脫離對手指向性魔法的鎖定。在應對單體攻擊,尤其是羅鬆溪現在這樣的傾力一擊時,效果奇佳。


    羅鬆溪就算重新選目標,也隻有四分之一的幾率才能命中真正的安曼·楊。


    鏡像術是安曼·楊壓箱底的手段,之前之所以一直沒有使用,他就是在等羅鬆溪撲向自己的機會。


    現在他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四個安曼·楊,同時揮手開始吟唱一道冰霜新星。安德魯接過防禦熔岩爆裂的任務,同時幫其他三人擺脫影響施法的效果,讓他們可以開始聯手施法。


    隻要羅鬆溪抓不住他的真身,一擊落空,安曼·楊的冰霜新星就能完成,限製住羅鬆溪的行動,然後解決掉他,這場考核,他們就贏了。


    在安曼·楊看來,現在羅鬆溪有兩種選擇,一是賭一把四分之一的概率,看看能不能選中安曼·楊的真身。但這個幾率真的不是很高。


    另外一種是掉頭就走,放棄這次進攻機會,也放棄周卓和林小曼。但這場考核剩下的時間裏,他們五人彼此應援,五打一,羅鬆溪也不會有任何翻盤的可能性。


    國立軍事學院,離矮人大陸的史前遺跡,也就差羅鬆溪選錯一個分身的距離。


    羅鬆溪有第三種選擇嗎?


    還真的有。


    在他很小的時候,老約翰就喜歡用鏡像術逗他玩,一邊玩,老約翰一邊告訴了他鏡像術的破綻。


    除了真身,其他分身畢竟是假的,他們不會有肌肉群運動時發出的聲響,不會有血液流動發出的聲音,他們不會有心跳聲。


    這種細微的聲音,魔法師是肯定分辨不出的,隻有身體經過淬煉,各種機能,包括聽覺得到大幅度強化的武者才能分辨出來。


    所以羅鬆溪能夠分辨出來。


    他仔細捕捉到了安曼·楊那微不可察的,但因緊張和興奮明顯有些加快的,嗵嗵嗵的心跳聲。


    他火紅色的拳頭毫不猶豫地打中了四個安曼·楊中的一個,攜著縱躍而來的慣性,安曼·楊的身體被擊打得遠遠地拋飛出去,其他三個鏡像隨之碎裂,空氣裏逐漸凝成冰環的水元素也消失一空。


    羅鬆溪沒有時間把安曼·楊的鎧甲打碎,但是強烈的震擊讓他暈了過去。在暈過去前,安曼·楊想道,靠,運氣怎麽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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