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之人酣然好睡,唿吸綿長。沈弱流掀開看著熟睡之人怔了怔,抓住垂落在床沿上的那隻手蓋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之上……


    小混帳的父親。


    一個未被知曉,流著他和霍洄霄各一半的血,他們的孩子。


    一個錯誤。


    ……錯誤!


    這刻,沈弱流猛地驚醒,紗帳四落,遮蔽此間,他白著臉步步後退,胡亂裹了身衣衫,踉蹌著奪門而出……


    門外福元未等來聖上應答,有些著急,卻不敢貿然進屋,正欲再次開口詢問——


    「吱呀」


    門從裏推開。


    眼前人披頭散髮,衣衫不整……不,應該是渾身上下隻裹著一件玄色的廣袖寬袍,兩條纖細的腿就這麽裸露在冷天兒中。


    「聖上!」福元驚唿失聲,忙拿了一旁早早準備好的鬥篷將人裹住。


    沈弱流死死抓住他,仿佛受了什麽驚嚇,麵色發白,「迴宮……朕要迴宮!」嗓音嘶啞的不成一句話。


    「……是,奴婢這就帶聖上迴宮。」福元已顧不得許多了,拉起兜帽將人罩住,瞅見那雪白脖頸上觸目驚心的痕跡,轉瞬就紅了眼眶。


    畜生吶!


    聖上何等金枝玉葉,世子爺竟不知憐香惜玉,下手沒個輕重,竟將那麽好端端的一個人磋磨成了這般!


    當真是畜生!


    終於,出了北境王府,在瞧見一早備好的馬車之時,沈弱流渾身徹底泄了力,軟倒向前——


    「聖上!」


    福元的驚叫聲落在耳側。


    整整一天一夜。


    沈弱流從沒有如此疲憊過,也從沒有如此痛過,隻覺得整個身子被人碾碎了,一片片骨頭混著肉泥不成人形,腦子也不清醒,滾燙的像是一隻燒開的水壺,無法思考。


    實在是太想好好睡上一覺了,於是雙眼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一隻麻雀驚飛,從簷上掠向日暮將盡,夜晚將至的廣袤天穹……


    *


    一夜泡在溫熱的水裏,燥熱找到了宣洩的出口,於是他沒有一丁點的克製,將欲望渡過去。


    霍洄霄從不知克製是什麽。


    起先還是要哄著他願意的,直到軟綿綿的羊徹底失去了警惕,將自己的一切交由惡狼掌控,恍若真的化成了一頭餓了許久,見血發瘋的狼,恨不得將他一口口吃掉,生拆入腹,血肉都獨占。


    哭也沒用,叫也沒用,求饒隻會讓他更加興奮,發瘋的衝撞,將他撞碎了,揉進自己骨血裏,從裏到外染上自己的味道,成為自己無法分割的一部分。


    血是愛,痛也是愛。


    遇見第一刻起,沈弱流就是比什麽伊迪哈都更能挑逗起欲望的劇毒,霍洄霄所有惡劣骯髒,陰暗欲望的起點與終點。


    人皮剝下來內裏是紅蓼原上最原始的禽獸。


    噁心。


    陰暗。


    卑劣。


    對沈弱流,霍洄霄是沒法做人的,隻能做禽獸,看他的眼神,給他的動作,肢體的每一次接觸靠近,從來都是含著發瘋般的欲望的,從來沒幹淨純潔過。


    甚至恨不得將沈弱流關起來,赤/身裸/體,鎖在榻上,隻叫他見自己一個,隻叫他愛自己一個,每一寸肌膚,每一滴骨血,每一縷髮絲都是自己的,甚至連那情動之處的輕喘,爽利之時的喟嘆,喉間泄出的壓抑悶哼,薄唇起合的熱息……一切的一切都獨屬於自己。


    一夜,壓抑許久的猛獸出籠,霍洄霄將人皮剝下,露出最惡劣的一麵,壓著他一次又一次,什麽混帳話都說盡了,什麽混帳事都幹盡了,從來沒有這麽爽過。


    靈與肉,愛與欲。


    靈肉合一,愛欲糾纏。


    弱水千流,他的那一掬,他的弱流,他的烏爾渾脫。


    情動之處,喜悅流溢,發瘋似的隻想將一切都通過身體傳遞過去,甚至都來不及細想,人皮剝下來骯髒的真實,沈弱流會不會害怕,會不會害怕到逃跑。


    ……掌心似有遊魚輕吻,霍洄霄緩緩睜開淺眸。


    盯著掌心發怔,夢中撫上了一點綿軟,似乎有遊魚親吻,真實的觸感此刻尚且留有餘溫。


    房間內死寂,黑沉沉的,身側冰冷一片。


    霍洄霄猛然驚醒,從床上起身。


    沈弱流呢?沈弱流去哪兒了?


    「操!」霍洄霄咬牙罵道,巨大的恐慌將他死死攫住,倉皇起身套上裏衣,破門而出。


    險些與牙斯撞在一起。


    「……公子。」牙斯眼神遊離,摸了摸鼻子,「您醒了?」


    霍洄霄掃過庭中,眸子一沉,抓著牙斯,「沈弱流呢?沈弱流怎麽不見了?他去哪兒了……」


    「公子,」牙斯從未見過自家公子這幅樣子,像是紅蓼原上繁殖季節的雄獸,焦躁不安,「公子,您冷靜點。聖上留了口信,說情毒已解,不便久留……現下已經迴宮去了。」


    迴宮?


    對。沈弱流的家在宮裏,不在此處。


    那藥像是有什麽後作用似的,使他腦子一片漿糊。


    牙斯嚅囁著,似乎還有話要說,霍洄霄一顆心又提起嗓子眼,「他還說什麽?!」


    「聖上還說,此非兩情相悅,實屬無奈之舉,過往諸多,叫您不必掛心,更不必謝恩,好生修養便是……」牙斯不敢直視他一雙發紅的眼,垂下頭道。


    霍洄霄一顆心自雲端陡然墜落穀底,幾乎要發瘋,額上青筋暴起,咬著後槽牙道:「他這話……他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並非兩情相悅,無奈之舉!是有人逼迫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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