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弱流也知,美不是罪過,有罪的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拿他當做可供褻玩之物打量的登徒子。


    沈弱流蹙眉忍住噁心,「找個日子,朕在蘇府見他一迴。」


    「是。」蘇學簡拱禮,「小人恭送聖上。」


    福元替沈弱流重新戴好帷帽,馬車已在蘇府後門等候多時,趕車的是一個身著便服的錦衣衛。


    上車坐穩,福元問他:「聖上,是迴宮還是?」


    沈弱流想了想,「去北境王府。」


    *


    「聖上此番駕臨寒舍,是為哪般吶?」北境王府正廳,霍洄霄大馬金刀地坐著,冷眼瞧側邊人。


    沈弱流坐在木質的太師椅上,不一會兒便覺腰酸背疼,動了動身子,他蹙眉道:「朕……來瞧瞧你的傷好了沒。」


    福元十分有眼力見,出去了會兒,竟從馬車裏拿了兩個軟枕進來墊在沈弱流身後。


    瞧見此幕,霍洄霄嗤笑了聲,眼神朝著他那軟枕盯來,「若來瞧我倒也不必,聖上也看見了,臣家徒四壁,聖上金枝玉葉,隻怕招待不周啊。」


    北境王府若說是家徒四壁,倒也言過其實。


    畢竟門口還有兩尊石獅子耀武揚威。


    但除了那兩尊石獅子,這府中實在是……磕磣。


    正廳除了待客桌椅,渾無其他陳設,院中亦是光禿禿的一片,整個王府除了幾個掃灑家奴,便是被霍洄霄指去泡茶的那個擁有與霍洄霄一般淺色雙眸的少年。


    名字也怪裏怪氣的,叫烏拓牙斯。


    估計是霍洄霄母族的人。


    沈弱流側了下身子,把軟墊遮起來,對福元道:「福元,你去外麵等朕,朕與世子爺說幾句話。」


    「是。」福元退出門外,順手將門帶上,守在門口。


    霍洄霄掃了眼,似笑非笑,「聖上要與臣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嗎?早說嘛,去臣房間裏啊,這麽在正廳實在是有傷大雅吶!還是說聖上有此癖好?」


    「霍洄霄!」沈弱流十分容易地被他幾句話撩撥起來怒火,耳尖通紅,壓了又壓,才略略平息,


    「朕今日是來看你的,不是來聽你這些混帳話的!」


    霍洄霄挑眉,「聖上當臣是三歲小孩?好哄?」


    「朕謝你在盧巍麵前幫我遮掩身份,那藥是太醫署配的,比外頭的好些,你用了之後……」沈弱流不理會他,繼續道:「傷好得快些。」


    霍洄霄倒是不詫異他知曉此事,隻覺他這番冠冕堂皇的話好笑,也就輕笑了聲,


    「沈弱流,我倒是覺得你這人很有意思,你想讓我把嚴瑞給你,也得拿出點誠意來吧?單憑幾瓶破藥,一句輕飄飄的謝謝,你覺得我就會把人乖乖雙手奉上嗎?我這傷是為誰受的啊?怎麽?我霍洄霄那麽不值錢,活該叫你肆意擺布?」


    此刻他有些莫名其妙,沒頭沒腦的憤怒。


    沈弱流默了默,「你究竟想要朕如何,才肯把嚴瑞交給朕?」


    霍洄霄沒由來得更憤怒了,怒極反笑,「你求我啊。」


    沈弱流攥緊手心,「怎麽求?」


    霍洄霄挑眉,湊近他,語氣曖昧,「……聖上不是知道臣想要你怎麽求嗎?」


    千錘百鍊,沈弱流好像對著混帳多了幾分忍耐力,心中竟然沒有絲毫波瀾,蹙眉看著霍洄霄道:「朕是來與你說正事的,朕與你又不是兩情相悅,不要總是拿這種事情戲弄朕?」


    霍洄霄隻覺一股怒氣直衝頭頂,可他卻笑了,「沈弱流,你知不知道我的母族信仰一種叫做『烏爾渾脫』的神鳥?」


    沈弱流不知他這沒頭沒腦的話是幾個意思,眉頭越皺越緊,「朕怎麽會知道。」


    「也是,你這種薄情薄倖之人又怎會知道。」霍洄霄諷刺一笑,半壁身子探過桌案,「沈弱流,你也知這是戲弄,那你當時又為何戲弄我吶?你若不願,我會逼你嗎?」


    不知為何,薄情薄倖一詞從他口中吐出,令沈弱流莫名不悅,別開頭不去看他,


    「朕不知你在說什麽!」


    「不知道?」霍洄霄坐迴去,收迴目光,氣定神閑道:「既然聖上不知道,臣與你便沒什麽好說的,慢走不送。」


    「霍洄霄!」沈弱流拍案而起,最終卻又坐了下去。


    室內一片寂靜,唿吸聲可聞,沈弱流忍了又忍,半晌後才再次開口,


    「朕……可以放你迴北境,至多明年歲末。」


    霍洄霄渾身一震,不禁側目,卻也知這人那張薄情的唇中吐出的許諾,都是明碼標價的,「條件?」


    並未有太多的歡喜之意,隻是淡淡道。


    沈弱流提起一口氣,緩緩道:「把嚴瑞給我,此為其一,幫我扳倒緒王,此為其二,君子一言九鼎,天子之令未有朝令夕改,你大可放心。」


    果然。


    霍洄霄嗤笑,不為所動,「沈弱流,你真會獅子大開口吶!我與緒王無冤無仇,為了幫你而置北境王府於水火之中,你覺得這筆買賣劃算嗎?我是傻的嗎?」


    不出所料,他會拒絕,沈弱流毫不遲疑接口道:


    「事成之後,朕還可以給你一道懿旨,你應該知道是什麽懿旨。」


    敕令霍洄霄為北境三大營,二十萬大軍統帥。


    蛇拿七寸,這是霍洄霄最想要的東西之一,也是他不敢真拿沈弱流怎樣的原因之一。


    霍洄霄凝視著他,雙眼微眯,突然笑了一聲,「你憑什麽覺得憑此兩點我就能乖乖聽你話,聖上以為我不會倒戈緒王?你可以給我的,他未必給不了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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