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婉明白小蝶的顧慮,可她在前來朝鳳宮的時候已經考慮過了,趙欣然與蘇青婉是奪命之仇,她必報之。


    而現在距離被推入池中已有三日,若是再拖延下去,不做出改變,那這件事就會不了了之。


    其實,唐心柔對當日的事一清二楚,就發生在清馨池邊,她怎會不知,隻是需要一個人來將此事給捅出來,那個人就是她!


    而且新人入宮,唐心柔總要殺雞儆猴,表明她後宮之主的絕對權力,趙嬪的身份剛好。


    蘇青婉就是清楚這一點,才敢冒然前去朝鳳宮。


    前路,肖才人帶著人站在那處,似乎是在等她。


    肖雲涵膽子小,剛出了朝鳳宮就被身邊的侍女催著快點離開,她也不是個愛惹事的性子,便加快了步伐走到的前頭。


    她身邊的曦月小聲勸道:“主子,咱們還是走吧。”


    肖雲涵道:“你也太過小心了,我與蘇美人同住在韻聆殿,抬頭不見低頭見,難道能一直避開嗎?”


    進宮前,家裏人對她千叮萬囑,讓她在宮裏多小心,交友要慎重,盡量低調,不要參與宮中爭鬥。


    父親隻是禮部的正五品員外郎,雖然是京官,可權力不大,她能被封為才人,或許是運氣吧。


    等蘇青婉一走近,肖雲涵點頭微笑,目光真誠:“蘇美人身體如何呢?”


    “強撐著罷了,還要休養幾日,多謝肖才人跑這一趟。”


    肖雲涵:“不用客氣。”


    兩人再無話,各懷心事地朝前走著。


    肖雲涵的性格與之前的蘇青婉很像,同樣是書香世家的大家閨秀,也喜歡看書寫詩,身上氣質也差不多,隻是模樣上蘇青婉更豔美些,肖雲涵則偏向於端莊。


    肖雲涵之所以等候蘇青婉,是想解釋清楚這三天都不曾看望她的事,但話到嘴邊又不知該如何說。


    往前數十步,肖雲涵才忍不住道:“其實,我早該看望蘇美人的,一個殿的,總要守望相助才好。”


    她說完惴惴不安地瞧著對方。


    蘇青婉善解人意地笑了:“你我本就不熟,肖才人看不看望我都沒有錯,不用為這點小事而耿耿於懷。


    我當時得罪了趙嬪,大家夥都躲著我,也是怕被殃及,不過是人之常情。”


    她頓了頓,接著道:“現在我依舊與趙常在是對頭,你就不怕?”


    其實她還有一點沒說,就是他當時病的快死了,誰會與一個將死之人交好。


    肖雲涵道:“其實仔細想來也沒什麽好怕的,一切都是我想太多,還有我身邊的兩個丫頭總勸我莫管閑事,可人活著總得有活著的理由,連自己想做的事都不能做還活著做什麽!


    我其實挺佩服你,你膽子比我大,敢於將這事捅到上皇後麵前,要是換作我,怕是息事寧人。


    所以,我想交你這樣的朋友,不知道可以嗎?”


    蘇青婉挺讚同她的那句話的,她活著理由就是報仇,所做的一切都隻有這一個目的。


    見她問的小心翼翼,蘇青婉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個朋友,剛把他救下的時候,也是那麽靦腆,說話磕磕絆絆,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應該已經娶妻生子了吧。


    這些想法如閃電般從腦中劃過,不過眨眼的時間,她微笑:“我也喜歡交朋友,彼此間能相互照應。”


    她不敢將話說滿了,她不確定現在的肖雲涵會不會在日後朝她捅刀子,就像是她當年真心以待的唐心柔一樣。


    恍惚間,她又瞧見了父兄慘死的場景。


    “主子!”


    “蘇美人!快和我扶她迴去!”


    肖雲涵和珞珞將暈過去的蘇青婉扶住。


    小蝶一把將珞珞手上的東西拿了過去,抱作一團,急忙道:“珞珞,你去請太醫,就說皇後應允的。”


    朝鳳宮的事沒一會就傳遍了整個後宮,宮裏的人都知道趙嬪被貶成了常在,其中有她的手帕之交,前來慰問,說要幫她尋個機會報仇。


    同時,這些個閑著無事的妃子們也都打聽清楚了,原來清馨池的蓮花是皇帝讓人種下的,而皇後與當年的梁貴妃一樣也喜歡蓮花,趙嬪之所以被罰主要是她口不擇言。


    他們都不知道這清馨池是皇帝為唐心柔所建,若非如此,趙欣然當日也不會說那話。


    其實,她是想在皇後麵前討個好,以為蓮花是當年梁貴妃心愛之物,所以才鬧出這一動靜。


    沒成想,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勤政殿內,身著金色龍袍的楚恆正在批閱奏折,棱角分明的臉龐,三千墨發被高高挽起,束在盤龍發冠中,剛過三十的他依舊風姿俊朗,讓人著迷。


    綏安雙眼微閉候在一旁,沒一會,他耳朵微動,殿外有腳步聲傳來。


    “皇上,鎮國公覲見。”


    一個小太監跪伏在禦前。


    “趙慶,朕剛好有事要問他,讓他進來。”


    “是。”


    不大一會,身著紫色王侯錦袍的鎮國公趙慶大步走進殿內。


    “臣趙慶參見皇上。”


    “愛卿免禮,賜座。”


    綏安搬了個紅木雕花的椅子放在禦案側前方,離趙慶所站的位置不遠。


    “臣謝皇上。”


    趙慶從容落座,“皇上,臣今日來此是聽聞靈蘊先生出穀了,皇上不是正愁無人擔任宰相一職,靈蘊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神機妙算之能,並且在前年的潁河一戰中,出妙計相助我朝,正好能擔任宰相一職,不知皇上如何看待此人?”


    在他說話的時候,楚恆就已經停了手裏的事,認真道:“可朕覺得你們口中靈蘊先生並非如此神奇,若真有本事,怎麽兩年來都不曾露麵,躲躲藏藏的,你又怎麽知道他是不是雍國齊國派來的奸細,怎能輕易讓他擔任宰相一職?”


    “是臣考慮不周,但靈蘊先生在我朝,總比去了別國要強。”


    “他現在在何處?”


    “錦州,其餘兩國已經派人去請。”


    楚恆沉默片刻:“先將人帶來,置於擔任何職,朕還要再看看。”


    趙慶麵露為難,但皇上金口已開,他不好多言。


    他是怕雍齊兩國的人給的好處大,到時候搶不過人家,隻希望靈蘊先生真如傳聞中那般淡泊名利,不看重官位金銀,更注重家國情懷罷。


    傳聞靈蘊先生是天機穀的高徒,天機穀本就是神秘莫測的地方,沒有人知道天機穀在何處,隻知道凡是天機穀出來的都不簡單,輕則掌控江湖,重則推翻王朝。


    百年前,大康還是個風雨飄搖的小國,當時的皇帝求來了天機穀弟子相助,七年時間,康國日漸強盛,東吞吳,西征薑,擴充疆土,創下盛世後,天機弟子隱退,康國也成為大康!


    除了這一例,往前數還有與天機穀相關事宜,曾有天機穀弟子一怒為紅顏,幾經謀劃,細心籌備數年推翻了一個王朝。


    種種事跡,讓楚恆不得不重視這個靈蘊先生,盡管心裏和嘴上都不以為然。


    未見其人,不斷其才。


    “皇上若無要事,臣便退下了。”


    “趙愛卿莫要急著走,朕還有一事相問。”


    “皇上請說。”


    楚恆見他恭敬的模樣,像是不知道他女兒的事,“朕聽趙嬪說愛卿府上的蓮花開得比清馨池中還要美,不知愛卿的蓮花是怎麽種的?”


    趙慶驟聞此言,嚇得不輕,連忙道:“是臣教女無方,欣然在家裏嬌縱慣了,她母親就知道順著她,現在進了宮也如此沒規矩,欣然若是有錯,皇上與皇後盡管責罰,也是對她好。”


    皇上哪裏是在說蓮花,分明是看他女兒不順眼了,欣然也是糊塗,不管如何,也不能在宮裏說宮裏的東西不如家中,而且說的是那清馨池的蓮花。


    楚恆道:“她是太放肆了點,還敢將蘇美人推下池,朕是充實後宮,並非找些人讓皇後頭疼的。”


    趙慶又怒又驚,這才剛進宮,就捅了這麽大的簍子,早知如此就不該答應她讓她進宮了,他忙跪倒在地哀求道:“欣然年紀還小,不懂事,還請皇上饒她一命,臣隻有這一個女兒,就算丟了爵位不要,也不想她有事,請皇上看在老臣一片忠心的份上,就饒她這一迴。”


    楚恆上前將他扶起來:“蘇美人並無大礙,朕又豈會因此責怪鎮國公,不過,趙嬪確實太頑劣了,皇後將其降為了常在,還是要多學學規矩。”


    聞言,趙慶感激涕零:“老臣多謝皇上,皇上的大恩,臣肝腦塗地也無以為報。”


    “說的什麽話,愛卿隻需為大康盡心盡責即可。”


    這兩人一唱一和,好個君臣相宜的模樣,實則都是在做戲,做出對方想看的戲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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