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努埃爾的吻總是很深,他的吻不是技巧性很強的那種,甚至隻能說完全相反,全憑本能。可見上學的時候,相關生理課是一點沒聽。魯莽地鑽進去後舔舐柔軟濕潤的內壁,絞住退拒的舌頭就像抓住獵物般死死纏住,拚命往外卷。雖然是他的舌頭鑽進別人的口腔,但卻恍惚以為是他正在進食。


    滑進口腔深處的濕潤軟體總讓燕嶼感到一種非人的微妙感,好像他們不是在接吻,而是他正在吞下一隻蟒蛇。


    那條蛇吐著貪婪的信子,想要從內部吃空他。


    激烈的攪動讓唾液來不及咽下,在潮濕的浴室裏,他們接了一個深入的、濕漉漉的吻。


    在幾乎是被吃掉唿吸的距離中,他們靠得很近,身軀緊貼,燕嶼環抱住他,手在背肌與腰之間來迴。


    看似是情迷意亂,實際上是在藉機估算高度。他一邊仰著頭接吻,一邊還有餘力計算幾個高度的比例。有水位線和他自己,兩個參照物,就可以大致估算出水中的「人」身高變化。如果預設第一次黑水中的是小時候的曼努埃爾,那麽天井牆上的刻字就正好是他抬手的高度,並且也與曼努埃爾現在的身高吻合。


    在夢裏的那個「人」,是曼努埃爾嗎?


    得出這個大膽的可能後,他手往上,也拽著曼努埃爾的髮根,把他的頭往後拽,結束了這個過於漫長的吻。


    曼努埃爾被中斷接吻的時候,鮮紅的舌尖還伸著,泛著亮晶晶的反光。被打斷了,他也不惱,知道自己剛剛太過放肆,就湊過去舔掉溢出來的液體。


    可能是男人在床上都自帶濾鏡吧,燕嶼總是在這種時候不合時宜地覺得他好像小狗。


    不,這體型應該是大狗,那種雖然很大隻但對自己體型心裏沒數的大狗,會嗚嗚地往主人懷裏鑽。主人被創到了,被弄髒了,就討好地伸舌頭舔走汙漬,隻不過曼努埃爾是不知足且心機的品種,舔著舔著就又會試探性輕咬伴侶的下唇。


    「不要。」燕嶼深入他髮根的手安撫性地揉動,他的頭髮沒被打濕,髮根像巢穴般幹燥溫暖。手從上往下按過,手法完全是擼狗的,燕嶼心中的微妙感不由得更甚。


    他的聲音稍微有點啞,這是一個信號:「這裏沒有套,我們出去再做。」


    剛剛還很順從的曼努埃爾立刻翻臉了,一把把他按下去,膝行兩步,直接坐了下去。因為要鉗製住燕嶼,所以他一隻手扣住燕嶼的雙手,一隻手則按住他的肩膀,把他牢牢地控製在浴缸壁上。因此他沒辦法對準,隻能拱起腰轉頭看:「外麵也沒有,用完了。就這麽做。」


    他理直氣壯:「我忍不了了,大不了到時候你忍一下。」


    燕嶼:……


    他立刻不覺得曼努埃爾像狗狗了,狗狗多可愛,狗狗才不會霸王硬上弓。


    他看著曼努埃爾向後仰時被濕襯衣若隱若現勾勒出來小腹,因為別著身體往下看的姿勢而勁瘦的腰,感覺感官在失控。他的大部分身體都溶解在了水中,隻有那一部分,如此鮮明地存在著。


    「好熱。」曼努埃爾鬆開了鉗製他的手,轉而又抬起他的腦袋開始接吻,他在水聲中含糊不清地說,「好像有水進去了。」


    燕嶼咬了一口他的舌尖,也用同樣的音量說:「那你起來,我們去床上。」


    曼努埃爾用行動表示了拒絕,他把按在燕嶼後腦勺的手更重地向自己這邊壓。吮吸著、吞咽著。


    「我知道你怎麽想的,別想拔出來。」


    頭頂的花灑已經被不喜歡下雨的蝴蝶關掉了,室內的小雨已經停了,但依舊熱氣瀰漫,水麵上反而漾起更大的波狼。適宜人體洗澡的水溫,對於蟲族而言其實是稍微有些高的。熱潮中,蝴蝶的眼下皮膚泛起薄薄的一層紅,這種紅好像是從顴骨中透出來的,隔著蒼白的皮影影綽綽地透出來。


    被打濕的襯衣很快就變得冰涼,但水溫又是熱的,在起伏間再次被熱水打濕後又會短暫迴溫。就在這樣的忽冷忽熱中,他微微發著顫,皮膚仿佛摻了珍珠粉一樣,在背光中透露出一種細膩又神性的美。


    蝶翼已經展開,垂在他們兩側。他弓著背,彎下腰去親吻燕嶼,背脊上的蝴蝶骨聳起一個淩厲的弧度。垂在後背的蝶翼遮住了燈光,為他們創造了一個狹小的空間,世界驟然昏暗下來。蝶翼的間隙中漏下幾處昏黃的光斑,映在淩亂的水紋上。


    他們好像在夕陽下波光粼粼的湖中纏綿,像兩隻交頸的天鵝。


    但浴室的設計是流動的活水,或許這用河來比喻更為恰當。


    河,這個意向讓燕嶼有一剎那想到了愛河。他們如此親密無間地交換唿吸、皮膚貼著皮膚、隨著空氣與溫水交錯的頻率而戰慄。他們就好像一對真正的情人,一對永浴愛河的情人。


    身體的刺激隻是讓激素在神經中跳舞,可這個不著實際的一個碎片般的聯想,卻讓他心跳停了一拍。


    他們在蝶翼下頭抵著頭,靠得那樣近,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被遮住了燈光,就好像被遮住了外界的視線,也遮住了所有審視的目光。燕嶼感覺他們好像是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偷情的一對亡命鴛鴦,藏在狹小的浴室裏悶頭做一個美夢。


    如果隻是見不得光、也不會見光的角落,是否真的能容忍愛的棲息呢?


    他睜開眼睛,凝視曼努埃爾的臉龐。他閉著眼睛,微張著唇。鬢髮被打濕,貼著臉頰往下滴水。水珠劃過眉骨,凝聚在眼窩,順著眼皮的弧度從睫毛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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