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嶼很保守:「這是你的軍隊,你來做主。」


    曼努埃爾微微抬起下巴,皺著眉嚴肅且客觀地指出:「你根本沒有正確認識到你的身份!你是我的合法配偶,這不是我一隻蟲的責任與權力,你這樣說是因為你根本沒有打算過融入蝶族。看來,我也不過是你心裏的外人罷了!」


    蝴蝶詢問人的意見,蝴蝶好!


    人想劃清關係,人壞!


    判人有妻徒刑,好好改過自新!


    燕嶼覺得曼努埃爾未免有點太好勝了,自己不就是剛剛道德綁架了他一下嗎?也就剛過去十幾分鍾,現在給他找到機會了,他就立刻活學活用,化身青天大老爺審判起自己了!好一個不甘示弱的雌蟲!


    但曼努埃爾確實沒說錯,他們是一根藤上的螞蚱(蝴蝶對螞蚱這個意象發表了不滿的看法,被無視),燕嶼便不多拖延,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不過這隻是我的想法,我不太了解你們蟲族的實際情況,具體還得是看你下令。」


    「可以。」但曼努埃爾完美對接他的腦迴路,給予了一錘定音的肯定。


    「是我們蟲族。」他還不忘順便揪著字眼挑刺。


    燕嶼:……


    曼努埃爾還想得理不饒人,說點正經人燕嶼受不了的騷話,但他看著戈多這好似人間太歲神的魁梧身體,一句話卡在喉嚨吐不出來。明明是自己親密接觸過的雄主,但對著雌蟲的身體,他完全沒辦法調情……天吶,他又不是雌雌戀!


    他移開了目光:「還有你……你不是說你在安全的地方嗎?在哪?我先去接你。」


    燕嶼咳了一聲,眼神漂移不定:「呃,在科梅手裏。」


    曼努埃爾:???


    他立刻又把目光釘迴來了!


    嗯,雄保會貼身保護,你就說安不安全吧?!


    *


    總而言之,燕嶼通過桑蒂拉納的目光,來到了塔台。


    「我們要做什麽?」


    封鎖他們的星艦已陸續升空,他雖然沒什麽經驗,但在智腦係統的輔助下依然成功避免了空中車禍的發生,有條不紊地指揮著他們從泊港啟動,甚至升空時間相差無幾。


    他們需要做什麽?


    對於這個問題,燕嶼看著複雜的操作台,沉默幾秒,似乎是有一瞬間的走神。


    「讓他們升空,然後啟動近地麵禁空係統。」


    地麵上,數十個炮口自動瞄準了星艦,等待它們上升到指定高度,無聲蓄能。


    他不會忘記這個裝置的,在搖籃1946星上,它曾經如此慘烈地給他留下印象。在那顆銀白色的星球上,漫天的白光曾讓他無處可藏。


    近地麵禁空係統主要的對付目標是大型飛彈、星船、軍艦,它們龐大的軀體就是明晃晃的靶子,越大麵積,被擊中的可能性越強,越能夠準確攔截。它最大的作用也不是殲滅敵人,而是壓迫敵人空間。如果敵人被逼到了射程外的大氣層,就交給戰艦處理。如果敵人突破到了地麵,就交給靈活的機甲解決。


    粒子集束是貫穿式攻擊,它不會讓星艦解體或者爆炸,避免星艦碎片散落,對地表造成打擊。


    燕嶼幾乎是對它的定義和作用倒背如流,因此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它。精準地計算著到達哪個高度,不會波及到下麵的蝶族星艦。


    就是這裏。


    ——三、二、一!


    刺目的粒子集束如箭矢般飛射出去,恐怖的能量被壓縮在光中,頃刻間連接起天地!


    在它亮起的一瞬間,似乎也有一條粒子束穿過了他的大腦,帶著箭矢破風的尖銳聲響,唿嘯而過,穿過他的腦髓,帶起一片翻湧的錯亂記憶,但眨眼間又被粒子束的高溫蒸發掉了,他連那些記憶碎片是什麽都沒來得及看清。


    塔台的屏幕在那一瞬間被過曝的白光所填滿,他的眼前也是。


    在短暫被白光所捕獲的這幾秒,他嗅到了血的味道,霧一樣。一點殘留的花香,是出發前噴的香水。花裏胡哨的蝴蝶當然喜歡花的氣味了,非要讓他挑出一個最喜歡的,搞得燕嶼快要嗅覺失靈。他還以為自己認不出來呢,沒想到在那樣濃重的血腥味、灰塵味和硝煙味的掩蓋下,他居然能夠精準地捕獲到這一縷幾乎消散的香氣。


    還有溫熱的、有著繭子的手緊緊貼著他的皮膚,蓋在他眼前。他甚至懷疑自己能夠通過轉動眼球的方式,隔著眼皮描摹對方的掌紋。


    這不是他現在逗留的這具桑蒂拉納的身體,而是他留在休息室的本體。精神力強大的雄蟲很容易在精神網絡裏迷失,集體意識裏不分彼此,也就意味著身體失去了必然性。因而雄蟲等級越高,精神越脆弱,那些隻能當中樞的雄蟲反而不會有這種迷失感。


    燕嶼此刻就是這樣,注意力集中於塔台,但是他也可以在休息室的床上,閉著眼裝睡,聽外麵的侍衛蟲一個個倒下,聽門打開的聲音,聽隨著曼努埃爾逐漸靠近的腳步聲而從禮服上滴落的血滴。


    聽對方用天生不溫柔的聲線慢慢說:「如果不喜歡,就不要去看。在這裏睡著就好。沒關係的,我會帶你迴家。」


    休息室的燕嶼閉著眼睛放輕唿吸裝睡,塔台的燕嶼卻睜著眼睛嚴陣以待。


    眼皮上溫熱的觸感隨著精神連結,像月色下的夜潮一樣,溫柔地漫過來。


    他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溺水了。


    他幾乎是本能地把所有注意力轉移到炮火紛飛的第一現場來,如果不是理智還在,他甚至在那一刻差點切斷了和本體的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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