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老校長的聲音,塞基轉頭盯了他幾秒,又垂眸用餘光仔細觀察伊卡洛斯。但伊卡洛斯目不斜視、臉上波瀾不驚。


    塞基不動聲色斂眉。


    其他軍校的人沒什麽意見,除了南極星軍校的老師表現得頗為遺憾。


    總而言之,正在不忘本心,對著一片未開發的無人星球進行神農嚐百草的朝暉選手,就這樣收到了賽事組的通知。等他們把所有倒黴蛋搬到一起,隊醫依次給傷員抽完血,道:「是致幻和麻痹的效果。」


    隊醫頷首:「沒什麽大問題,吸入較少,自然代謝完就好。要查成因得出去找專業工具。」


    指揮蕭雲蜓點頭。


    姬羽之皺著眉問:「失蹤的是燕嶼?」


    她和蕭雲蜓對視一眼,都有些頭疼。那可是一隻混血蟲族啊!怎麽還能失蹤了?


    雖然姬羽之暗地裏確實許願他最好早點死,但死和失蹤可不一樣。就好像龍傲天被扔進焚化爐和掉下山崖,這哪裏能一樣?


    塔斯馬尼亞星是不是風水有問題啊?!


    等等,塔斯馬尼亞星和蟲族……


    姬羽之忽然想起這場比賽開始之前,夏諶特意和她視頻,讓她注意一些,尤其是要注意混血蟲族在塔斯馬尼亞星上有沒有發生什麽特殊情況。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是十年前那件事嗎?


    十年前,她那個時候還小。隻知道第七軍團的一支邊巡隊在執行任務的途中發生了什麽意外。至於具體是什麽任務她不知道。但能驚動東區所有高層的是,一定不小,或許是遇難了,或許是有人叛變了。總歸不是什麽好事。


    隻記得東區高層爆發了一次激烈的爭論,繼自治之戰後,差點再一次對帝星動刀子。


    那段時間東區連空氣都是凝滯的。


    那時候那些身居高位的叔叔伯伯阿姨開始頻繁地出入她的家,與她的母親整日整夜地在書房關門吵架。


    鷹派和鴿派吵得不可開交,她一直記得母親冷肅的臉、冷靜到咄咄逼人的語氣,慢條斯理地把所有反對者逼得啞口無言。


    具體爭論了什麽,不是她這個小孩能知道的。她隻記得,當母親對著她的恩師——也是姬羽之現在的校長——用平淡的語氣說出了一句古怪的話。


    當時頭髮還沒有全白的校長,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如古老城牆一般厚重的肩膀,就在那一瞬間塌下來了。


    仿佛那輕飄飄的一句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說的那句話是朝暉軍校的校訓。


    也是東區人曾刻在紅牆上的諾言。


    ——【永遠追逐太陽!】


    *


    伊卡洛斯身前,播放的是蟲族隊的直播畫麵。


    他沒有選擇白欖聯大隊的直播間,而是從一開始就目的明確,隻想看蟲族隊們的反應。


    屏幕裏,他們像是被某種神秘的東西給吸引了,朝向某一個方向敢去。其實大部分蟲族考生都不知道怎麽了,他們還是一群亞成年,雄蟲杵在他們麵前,他們都認不出來。


    主要是隱翅蟲聖地亞哥。


    當比賽剛開始的時候,他就覺得塔斯馬尼亞星這個名字真的好他媽耳熟。


    但他從出生起就在雄保會內部了,之前也沒來過人類星域啊?他絞盡腦汁也沒想起來到底是在哪聽到過。


    等等!


    雄保會!


    是了,他是在雄保會聽過的!


    十年前!塞基還隻是一個蝶種繼承者,他奉命從邊境線繞後刺入人類邊防線的後方,但他們卻遭遇了早有準備的人類邊巡小隊。


    在纏鬥中,他們誤入了塔斯馬尼亞星的引力帶,被迫降落。


    隱翅蟲還不夠格知道更詳細的內情,隻是知道那次任務失利,塞基本來該被處罰,蝶種首領的位置也差點被另一隻蝴蝶擠掉。


    但他從塔斯馬尼亞星返迴時,帶迴了一隻雄蟲。


    那隻雄蟲叫伊卡洛斯。


    再後來,人類就封鎖了這顆星球。


    聖地亞哥嗅了嗅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奇異香氣,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催促著他去尋找源頭,蟲族原始的欲望被這奇異的香氣所喚醒。


    飢餓、亢奮,與無法抑製的破壞欲。


    精神藥品一樣的瘋狂,除了雄蟲的信息素,還有另一種可能嗎?


    沒見識的後蟲母時代新生蟲如是想。


    憑藉帶迴雄蟲的功勞,塞基成功淘汰掉另一位競爭者,成為了新一代碟種首領。而伊卡洛斯,則與塞基結婚。


    如果這是另一隻雄蟲,他將會復刻塞基的成功。


    假如……這顆星球有古怪,或者這是人類的陰謀。他將會為雄保會奉上他們一直渴望那把撕破和平的刀。


    伊卡洛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目的鮮明地急行軍。他明明坐在熱鬧的人群之中,卻又仿佛正變得透明,下一秒就會羽化而去。


    塞基也如一座沉默的雕塑。


    從看到這個星球出現在賽場名單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伊卡洛斯需要一個真相,來為他顛沛流離的後半生做一個註解。或許命運也欠塞基一個解答,但塞基不想要。


    因為這個答案是用刀子刻在伊卡洛斯的舊傷口上。


    他是會痛的。


    不要,不要痛。


    塞基幾乎想懇求他不要再去追究了。


    但他做不到!當迴到一切的起點,他們終於又看見彼此之間那道巨大的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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