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白就感覺人剛還在底下,下一秒就到了自己麵前。


    「睡覺嗎?」顧弛問。


    溪白劃出自己和莊算的聊天界麵,思索了一下,點點頭。


    顧弛朝他彎起唇角,又變成了熟悉的微笑大狗。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溪白躺下後,側身睡著,麵向過道。


    他睡的本來就是靠外麵的那一側,這個睡姿可以說是背對著顧弛了。


    但其實早從幾個月前開始,溪白和顧弛睡在一起,大多數時間是平躺著睡,但在顧弛懷裏醒來。


    兩個人早已從剛開始的無言尷尬,到後麵的心照不宣。


    偶爾溪白累了會直接迷迷糊糊地「不小心」滾進顧弛的懷裏,顧弛也「睡得很快」,沒有把那顆腦袋從自己胸口上挪開。


    在溪白眼裏,顧弛是對於這種事情毫不在意——萬一人家就是鋼筋直男腦袋覺得睡一起什麽姿勢都很正常呢?


    而在顧弛的眼裏,溪白就像隻小貓,冬天冷了就往他懷裏鑽。


    雖然沒有任何其他的心思,但顧弛卻覺得,哪怕隻是這麽抱著溪白睡覺,也是好的。


    至於互幫互助的事情……雙方都默契地把這事按到了心底。


    都怕自己「想多了」,最後按捺不住心潮表了白,反倒把人往外推開,連現在這種半親密的狀況都不能存續。


    但溪白今天,決定打破這個維持了許久的古怪平衡。


    不僅是因為他剛剛聽見顧弛在心裏誇他可愛,讓他的大腦開始衝動起來。


    莊術早上和他說的一番話,也讓溪白逐漸開始轉變自己的想法。


    一直盤桓在心口帶來無數困擾的問題,在溪白走到樓下遇到顧弛的那一刻,終於有了一個模模糊糊的答案。


    不管顧弛究竟是誰。


    溪白漸漸看清了自己的心:他都要和顧弛在一起。


    那現在問題的關鍵,就變成了:顧弛究竟喜不喜歡他?


    換做正常情況,無非就是溪白大膽去追,追到顧弛心動了,就和他在一起。


    但既然溪白能聽見顧弛的心聲……他有一個更好的想法。


    自己多試探試探,刺激一下顧弛,讀一下他心裏的反應。


    那不就知道了!


    溪白閉著眼睛假寐,清楚地感知到身後有人躺下。


    他唿吸十分平靜,但又沒到睡熟的程度,靜靜躺了一會兒,溪白聽見身後傳來顧弛的聲音。


    「溪白。」


    溪白唔了一聲,像是快睡著了。


    「溪白?」顧弛又喊了一聲。


    同時,溪白感受到一隻手捏著自己的睡衣袖口,輕輕拉了拉。


    「還有位置,你可以睡過來一點。」


    溪白動了動胳膊,將自己的袖口從顧弛的指縫之間扯了出來。


    顧弛不知所措地躺在溪白身後,就見對方像是被打擾了似地,囈語了幾聲,但卻一直保持著背對著自己的動作。


    他微微垂下了腦袋。


    與此同時,溪白模糊地聽見了一句。


    「溪白,是討厭我了嗎……」


    聲音裏帶著低落,背後是濃濃的委屈。


    溪白忍住了伸手去摸顧弛腦袋,再狠狠揉一把的衝動。


    他依舊保持著背對著顧弛的睡姿,直到過了一會兒,背後響起一聲似有若無的哀嘆。


    溪白嗚了一聲,像是夢裏的囈語,他動作緩慢,像是半夢半醒的狀態,緩緩轉過了身。


    腦袋靠上了顧弛那溫暖而有力的胸膛,還往裏麵蹭了蹭。


    手臂屈起放在彼此的身體之間,勉強拉開了一點距離,但也讓溪白的動作,看上去更像是睡著時無意識的舉動。


    很快,一隻小心翼翼,但帶著私心的手隨之環上了腰,掌心貼著背脊,將「睡著」的人往自己懷裏悄悄帶了一點。


    這一次,溪白聽到了一陣咚咚咚的心跳聲。


    還有於此之中夾雜著的一句,帶著強烈快樂情緒的……


    「溪白…抱抱!」


    第47章


    一覺睡醒, 溪白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他剛動彈了一下,一隻勾在他腰後的那隻手臂就悄悄扯了迴去。


    「醒了?」顧弛坐起來, 「肚子餓了嗎?」


    「唔,有點。」溪白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道。


    一雙浮現出淡淡紅光的眼睛在黑暗之中一直注視著他的動作, 自然也沒放過那隻手撩起衣擺時,露出來的一小片柔軟雪白。


    渾然不覺的溪白拿過手機打開外賣軟體, 屏幕光將四周照亮些許, 那雙注視著他的眼睛隨之閉上。


    再度睜開時,顧弛的眼睛又變成了原本的模樣。


    嚴格意義上來說,現在已經是寒假了,北城大學的食堂也休假了不少,基本上每天隻有幾個不太好吃的窗口開著。


    溪白翻了一下外賣軟體,發現大學城周圍的外賣也停了,就連他最喜歡吃的烤冷麵, 攤主也在前幾天發了群公告祝大家假期快樂,他先迴老家過年去了。


    「你不迴家,爸媽不催你?」溪白問。


    顧弛道:「我沒父母。」


    溪白張著嘴愣住, 良久,他尷尬地低下頭。


    「抱歉,我不知道。」


    雖然他自己也在孤兒院長大。


    但提起別人的傷心事, 總歸是不好的。


    溪白暗罵自己:這張嘴真是……


    看顧弛平日裏一身貴氣,有的時候腦迴路完全不接地氣,很多時候花錢也不怎麽節製的樣子, 溪白還以為他是什麽被養得不諳世事的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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